第二日,乔诗年睡到了自然醒,她睁眼就看到了闻纠的脸。
“你不是很忙吗?”乔诗年问道。
闻纠的面上洋溢着幸福,语气中满是骄傲:“我如今可是权倾天下的永乐王,闲着也不敢有人说什么。”
“哦,这样啊。”乔诗年打着哈欠起身,“昨夜咱们聊到几点了?”
“不知道,大概三四点吧,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闻纠同样坐起身看着她,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说道:“今天晚上再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乔诗年摇头。
闻纠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果然,你就是这样得到了就不珍惜,我刚准备原谅你,你就这样对我了。”
“乖啦,你都二十六了。”乔诗年扭身捧着闻纠的脸,“你姐姐我呢,现在虽然不排斥你喜欢我,但是咱俩这样真不好,搞得跟偷情一样。”
“偷…偷情?”闻纠忽然就有些娇羞起来,“谁要跟你偷情,我…我可是永乐王,什么样的女人会不喜欢我。”
“我这样的。我要是再来早几年,说不定还能看到你穿尿片或者是尿床呢。”乔诗年笑着起身,在闻纠想要反驳时在他额头轻吻一下:“早安吻,虽然现在不是早上。”
“我…我……”闻纠还想嘴硬几句找回面子,但乔诗年主动亲他的威力有点大,他呆呆愣愣的看着乔诗年下床翻找衣服。
闻纠摸摸额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这女人,就这样讨好他,那他勉为其难再多原谅她一点吧。
闻纠想着,刚压住的嘴角又扬了起来。
乔诗年拎着两身衣服走到床边,在换衣服前想到了什么:“占地上来,把上衣全脱了。”
“做什么?”闻纠诧异拢紧衣服,“你别乱来。”
“哦?我别乱来?”乔诗年一脚踩在床沿上,伸手去拨闻纠的衣服:“你不期待我对你乱来吗?”
“我……我也是有尊严的,不能说脱就脱。”闻纠别过头,那面上的娇羞样让乔诗年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愧疚。
“听话,让姐姐看看。”乔诗年将闻纠的上衣脱下,看着他胸前大大小小的伤,乔诗年心中有些难受,“转过去。”
“哦。”闻纠也不贫嘴了,老老实实转过身,背后和胸前一样,大小的伤口都在证明这几年闻纠在战场上的凶险。
乔诗年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贯穿伤:“这道伤怎么来的?”
“应该是被人一枪捅穿了吧,太多了,不记得。”闻纠回答。
之前两人互撩的暧昧气氛完全消失,闻纠沉默地转过身来看向乔诗年,见她眼中满是心疼与内疚。
闻纠觉得心中的委屈忽然间就蔓延出来了,他一把将乔诗年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姐姐,你为什么能忍心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我一次?
你知不知道,我很的很想你。感染上疫病那年,我躺在床上等死时,我在想,我要是死了,我能去你的世界找你吗?
后来,我又想,我都不知道你的世界在哪,我要怎么去找你?想到这里,我就不敢想死的事。我要好好活着,我相信总有一日你心软想回来看我过的好不好,那时,我就能再见到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占据了我一半的命,我恨你时我能将你彻底遗忘,可是又总忍不住允许自己冒出一点点对你的想念,就那么一点点像是野草,怎么也除不了。”
乔诗年听着闻纠的话,如同往日那般搂着他,轻抚他的后背。
很久以后,等到闻纠平静下来后,乔诗年轻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喜欢我吗?”
“嗯!喜欢的不得了!我想让自己恨你的,可是当你出现的那一刻,我欢喜的不得了,恨不能立刻冲下来将你抱住,将你永远囚禁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要是世界上有让人离不开另一人的药,我一定会去找到用在你身上。你是为我而来,我们约定过永远不离不弃,所以你只能是我的!”
乔诗年看着床幔,深深的叹息一声:“既然还这么喜欢,那我试试看吧。
闻纠,我一直不讨厌你的喜欢,我很在意你,所以在未来的岁月里我试着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直到我不能留在这里为止。”
“真的吗?”闻纠抬起头看着乔诗年,那双眸子里倒映着乔诗年,他紧盯着她:“真的吗?你要准备喜欢我了?不用太多,你只要对我喜欢那么一点点就好。”
“嗯。如同我昨天说的,我在这边还能生活十二年。当我再次回来时,我最不舍的是你,所以我要很快的跟你和好,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想和你好好的。”
乔诗年抬手抚摸着他的面颊,“闻纠,我想让你幸福,让你不再孤独,虽然你已经有了侧妃侍妾,但我觉得你还需要我。”
“嗯嗯,我永远永远都需要你。”闻纠连忙点头,忽地又立刻解释:“那些女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她们……”
乔诗年笑着捏住闻纠的嘴唇:“好啦,不解释,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就行。
之前你不也说过吗?你会有其他的女人,但是那些女人都不是你的最爱。”
闻纠连连点头。
乔诗年不再多言,拉上闻纠的衣服:“好啦,起床吃饭。”
“姐姐,你说喜欢我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闻纠恋恋不舍地抱着衣服走到后面去换。
乔诗年边换衣服边想之前月雨给她说的,闻纠现在有一个准王妃。
想到这里,乔诗年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自己,眼中满是犹豫。
当两人穿戴整齐出门时,月雨上前笑声说道:“早上宫中来人,陛下要召见你们。”
乔诗年心头‘咯噔’早上来人,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她抬头看向闻纠,闻纠却毫不在意道:“先吃饭,吃完饭再去。”
“好。”闻纠的态度如此,乔诗年心安,但却有了更多的疑惑。
饭后,两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跟着小太监去了皇宫,一路上畅通无阻,直到马车无法前行的宫道,这才步行去御书房。
这一路,乔诗年有太多想要问的话。
和当初她离开时一样,皇宫并未有任何变化,此番再来,心态又与之前多了些变化。
“闻纠。”乔诗年伸手勾住他的手指,示意进去前她有话要说。
闻纠给她一个‘放松’的眼神,松开她的手率先一步进门:“父皇,听闻您找儿臣。”
高文帝放下手中毛笔,抬眼看向闻纠,随后将目光落在乔诗年身上,他起身:“朕找的不是你,而是我们伟大的神女殿下。”
乔诗年面上戴着面纱,她面无表情的与高文帝对视。
这个曾经冷漠的帝王此时已然垂垂老矣,松垮的面容,上眼皮褶皱堆在眼睑上,下眼皮像是融化的奶油,面上几乎布满老年斑。
与之前相比唯一不变的是那锋锐的目光,是他做了几十年皇帝积攒下来的威压。
“伟大?不,我并不伟大,伟大的是你们。我给你们的只是一份种子,是你们将种子变成了粮食,;我给你们的只是几本书,是你们将死板的知识在凡界呈现。”
高文帝上前两步,眼中忽然流露出杀意:“那您这次前来…还是为我们降下灾难吗?!”
乔诗年被这杀意所吓到,双腿有些发软,她抬手搭在闻纠胳膊上,以此来支撑异常的身躯。
兽类有兽类的直觉,它们面对可怕的捕食者时会选择逃跑。
人类其实也是兽类的一种,所谓的第六感不过是保存进化前的兽性本能。
“我来见证天下统一。”乔诗年抬另一只手挑起闻纠下巴,“这个孩子,毕竟是我眷顾的。
我知天下迟早大一统,我想知道他在其中是作为被征服者,还是作为那个执剑征服天下的人。他说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饭,我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高文帝看向闻纠,再转头看向乔诗年:“您的选择没有错,我的儿子是名震天下的王爷。”
“是么?”乔诗年讥笑道:“可你不是个好父亲,你毁了你儿子死后的人生。他手中的杀孽太多,洗不清了。”
“这是我们凡人的生存方式!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我……”高文帝面色潮红,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要死了么?”乔诗年松开闻纠,走到高文帝面前盯着他:“现在还不是你的死期。”
高文帝目光逐渐变得有些惊恐,他伸出手想要抓乔诗年,乔诗年只是轻巧的后退一步。
“来人,宣太医。”闻纠静静看着高文帝,淡漠的语气中带着些嫌弃:“陛下身体抱恙,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怎么伺候陛下的?”
屋外的太监宫女们立刻跪了下来,沉默不语。
闻纠耸肩,扶着高文帝坐下:“父皇啊,你身体不好少操心朝政了。对了,前两日儿臣和您商议的事你可以下圣旨了,既然神女再次回来是为了见证,那么就要准备清理周国了。
父皇,你得好好保重。这样才能当一统天下后的皇帝,做第一任一统天下的皇帝。
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做,您近来可以定不能再操劳下去,好好歇着吧。”
高文帝紧紧拽着闻纠的手,像野兽一样大口喘着气,他一呼吸全身都在用力,那双眼死死盯着闻纠:“朕可是你的父皇,你不能恨朕!”
“我不恨你。”闻纠看着这个年老的父亲,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已经不值得我浪费感情。”
高文帝瞪大双眼,最终还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