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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赵就会突然变换脸色,是因为不单和知府,连他自己也看出来县令和县丞两人纯粹酒囊饭袋,遇事慌张失措也就算了,还管不住那张破嘴,四处漏风。

如果没提前“缝”起来,指不定喷出啥惊世骇俗的言语,到最后还得想方设法给这俩出门没带脑子的货色擦屁股。

不如先敲打敲打,免得拖大家下水。

严肃中夹杂阴冷的目光直勾勾望向自己,县令当时两股战战,如芒在背,赶紧隐约其辞解释道:“赵、赵大人,下官、下官只是害怕别有用心的歹徒借此大作文章,所以、所以才出言提醒,并没有其他意思……”

“哼!”赵就对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深感不屑,冷哼警告:“别有用心的歹徒?借此大作文章?呵呵呵。白日昭昭,青天鉴鉴,即便有歹徒心存恶意,自会被律法惩办制裁,无需担心,你只需严正刑名,管好上下便可,尤其是上面!”

县令当然听得出赵就是让他管好自己和县丞的嘴巴,连忙给县丞丢去个眼神,点头如捣蒜:“多谢大人教诲,下官牢记于心。”

“明白就好!”见他识趣懂事,赵就没有过多计较,话锋一转问道:“李木匠死前都接触过什么人啊?查过没有?”

站在旁边的临江县捕头被县丞轻轻拉扯衣袖,霎时惊醒。上前半步屈身抱拳行礼,恭敬回答:“回禀大人,根据李木匠妻儿所言,其出事之前只与李乡绅府上的管家见过面。”

“传李乡绅及管家上前回话!”既然有线索,那赵就自不会放过,大手一挥吩咐道。

“小的这就去。”

趁捕头带人出去,赵就环顾四周觉得在此审案恐怕会困扰死者安宁,索性蹲下来朝素衣青年语气和善问:“小哥,在这个办案难免惊扰令堂安息,不知能否借个方便之处?”

“二楼倒是空旷,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话……”青年想了想,指着楼梯示意道。

“不碍事、不碍事,正好你们也能听听,看看那李乡绅及其管家所言是否为真。”赵就笑道。

“好。”青年点头应下。

“掌灯布置!”

衙役们动作迅速,很快将几把椅子搬上二楼,同时挂上灯笼照明。赵就、和知府、刘通判等人刚刚坐下,捕头恰好带着气喘吁吁的李乡绅和管家走上来。

“拜见诸位大人。”二人规矩行礼。

仅上下打量几眼李乡绅和管家,瞧见二人那副额头冒虚汗、胸口起伏不定直喘粗气的萎靡模样,赵就已经可以断定:他们绝对不是杀害李木匠的凶手。

别说杀死,就凭这两人那被掏空得差不多的身体,绑一块能不能打得过李木匠都难说!更不要提下毒这种需要明知药理、有一定门槛的手段。

如果知晓药理、明白毒性,必然清楚如何调理保养,自己的身体岂会虚得跟个鬼似的?

但毕竟把人传唤过来了,什么都不问反倒显得有点马虎潦草,于是赵就果断给坐在主位的和知府抛去个眼神,示意他按流程行事,做做样子。

和知府心领神会点点头,重拍惊堂木大声喝问道:“据李木匠家人所说,李木匠死前曾经见过你李乡绅的管家。本官问你,可有此事?”

“有,有,确实有这件事。是我差管家去李木匠铺子,催促他尽快赶工。”李乡绅坦然回答。

接着他又补充一句:“但那是天黑之前的事,与李木匠被害差着时辰呐!”

啪!

又是重重一下惊堂木,和知府严厉道:“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是!至于跟你们有无关系,本官自有办法查验!”

“是,是。”李乡绅低下头声音戚戚。

“你为何要让管家去催促李木匠赶工?”和知府又问。

李乡绅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水,不好意思解释:“这不是县里遭遇水灾嘛,恶水无情,冲走了祠堂里摆放香炉、贡品的几张桌子。正好四天后就是先父忌日,没有桌子可不行,所以我才着急忙慌地让管家去催促李木匠……”

或许为了挽回点名声,使自己不被人戳脊梁骨,指责无情无义,他抬起头言之凿凿保证道:“虽然横加催促的确不合规矩,但银子我可没少,足足给了四五倍工钱呢!大人,您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一向公道,从来没有拖工钱、短银子……”

“好了!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添加无关的话!”和知府对他的唠唠叨叨很是不耐烦,本来就是走个过场,你废个什么话呢?

大手一挥,吩咐:“传李木匠妻儿上来,账本也拿上来,本官亲自查验!”

说完又直视李木匠,凝目问:“你付给李木匠多少两银子当做工钱?本官劝你一句,想好了再说!要是三者对不上,呵呵……”

“你事情可就大咯!”

“十五两,一共十五两!原先的工钱只有三两,但由于要得急,所以我多花了些银子,让他这两天赶出来。”李乡绅毫不犹豫果断回道。

看他如此肯定的样子,不像假话。

几息过去,捕头带着李木匠妻子和素衣青年上楼,和知府挥手示意刘通判带二人到旁边询问,自己则接过账本仔细查看起来,看完起身往楼下走,亲自验证柜里是否真有十五两银子。

凭借都在忙碌这一机会,赵就朝李乡绅府上管家招招手,若有所思问:“你与李木匠见面时,他可有异样?”

“大人说得是哪方面?”管家不解。

“语气、动作、表情等都可以说说。”

“没什么异样啊……”管家皱起眉头仔细回想,摇头说:“小的见到李木匠并说明来意掏出银子后,他很高兴,笑个不停,连连保证明日晚上之前一定完工。要说跟平时不同的地方嘛……”

绞尽脑汁回忆好一会儿,他适才继续嘀咕:“就是一直抽鼻子、擤鼻涕。但是按小的看来,不算稀奇,毕竟将要入冬,天气变冷,或许是着了凉,又或许因为屋内木屑等杂物众多,不小心飞入鼻中,瘙痒难耐也说不定。除此之外,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抽鼻子?擤鼻涕?赵就指尖轻点椅子扶手,思绪飞闪。按理说,一个木匠有这些小动作并不稀奇,毕竟长年在木头上下功夫,有点细屑飞进鼻子很正常。

但目前情况不同,身上没有留下痕迹的杀人手法,只有下毒一种,而中毒嘛无非从七窍进入。因此放在平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动作,此时显得格外异常。

转头瞥向朱雀和白虎,看到他俩同样表情微变,赵就不禁哑然失笑,意有所指问:“你们觉得如何?不正常么?”

“正常!相当正常!”

三人互相对视几息,不约而同嘴角上扬轻笑,眼光闪烁间对于“中毒”这一死法默契地达成一致。

哒哒哒……

和知府快速走上楼,路过赵就时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示意十五两这个数目没有问题。赵就点头回应,让他按照流程办就是。

“李乡绅,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和知府端坐主位,面无表情照办。

听闻此言李乡绅和管家如蒙大赦,忙不迭摆手:“没有了,没有了,多谢大人明鉴!”

“回去吧。”和知府面色不变,挥手让捕头送二人下去。

待下楼脚步声渐渐变小、消失,和知府方才露出一抹苦涩,压低声音问道:“赵大人您问出点什么了吗?”

“死因大概是中毒之类的,但是手法相当高明,完全找不出半点破绽。至于李乡绅嘛,我估计与他无关……”赵就面露无奈,同样小声说道。

“这……”一直保持沉默的县令听完不禁轻声叹气,眼睛在赵就跟和知府身上来回切换。

私下没外人可以这么说,但面对临江县百姓时他总不能直接照本宣科,开口回复说“死因大概是中毒”。

如果真这么干了,别说头顶的乌纱帽保不住,恐怕百姓都不会让他走出县衙!

正想着怎么委婉表示“具体点”,刘通判也加入其中,跟赵就、和知府二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起来。

得!这下子他算是彻底插不进话了!

楼上小声讨论着,走下楼的素衣青年表情酸楚的扶着母亲坐下,接着走近木床将白布重新盖上。望着父亲的尸首,他的眼睛渐渐湿润,更添几分哀痛。

白布下,一只极其微小的虫子从李木匠尸体鼻孔里悄无声息爬出,顺着白布爬过木床落到地面上,很快振翅飞入黑暗之中。

只可惜屋内众人各有忙碌,因此并没有发现这只体型半圆、与瓢虫类似,浑身漆黑如墨的小虫子。

也没有察觉几乎悄无声息的“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