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灵灵和苏菏身边的姑娘倒是没什么反应，颜月牙却是瞬间汗如雨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句老话一点都不假。
就连桌上的杯子都“嗡嗡”震得不耐烦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成粉末。
“阿菏。”
在颜月牙快被吓到魂魄出窍，直接晕过去的前一刻，苏菏身边的姑娘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只是这么一下，苏菏所有散发出去的魂力顷刻收回，他微微侧头，对她露出温柔的一笑。
单灵灵这才注意到，苏菏的右手，是漆黑的铜。
颜色深得像被千锤百炼过后留下的墨影，可诡异的是，他使用起来就像真正的血肉，没有丝毫僵硬。
苏菏收力的同时，烛洺赫也收敛了自身的威压，他重新端起杯子，薄唇贴过杯沿，喝得云淡风轻。
仿佛刚刚那个能压塌整家店的人不是他，也不是苏菏。
“哎，苏菏老弟，国主大人，咱们……”
颜月牙刚想打圆场，烛洺赫却目光清凉地抬起眼，淡声截断他。
“蚩尤，你找本尊何事？”
这一声问得极稳，毫无情绪，却比刚才的压迫更让人心口一紧。
苏菏把玩着身旁姑娘的指尖，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一副不把烛龙当回事的姿态。
两人收起威压，瞬间看透对方身份的样子，让单灵灵不由一愣。
她偷偷戳了烛洺赫的胳膊，小声问。
“小九，他真是蚩尤啊？”
“嗯。”烛洺赫回头看她的时候，眼底笑意一闪，“是他。”
“可我怎么看不出来？”
烛洺赫淡淡开口：“他的魂魄是金色的。”
单灵灵恍然大悟，幽冥国中有书记载，金魂，除了蚩尤，别无他人。
蚩尤天生是没有魂魄，违背天地法则而存在的人，后来他和公孙轩辕平分天下，遇到了他的王后。
王后将自己的一魂一魄给了鬼王，这才让他的魂魄得以诞生。
这下轮到颜月牙迷糊了，他挠头，讪笑着凑过来。
“国主大人，给老哥也解释解释呗？”
烛洺赫看他一眼，语气仍是不紧不慢。
“人间界不会有人拥有如此强悍的魂魄力量，且他与旁边那位的魂魄，同源同脉，与幽冥国记载一致。”
“我靠……这都能看出来？”
颜月牙惊得眼睛都快瞪成铜铃：“国主大人，您是真神！”
苏菏笑了笑，抬手清清嗓子。
“好吧，那我就正式介绍一下。”
“我叫苏菏，是蚩尤。”
“这是我妻子，孔洛。”
孔洛乖巧地冲单灵灵点了点头，笑得又软又甜。
单灵灵心里暗道，她肯定就是蚩尤的王后了，不过，这俩人的气质也太互补了，苏菏看上去生人勿近，孔洛则是那种完全不会发脾气的乖巧模样。
苏菏这才慢条斯理说道。
“我先回答你刚才问的，为什么我不在幽冥国。”
“涿鹿之战后，公孙轩辕把我的魂魄封进岷山，我根本离不开那里。”
“直到有人助我重新诞生于世间。”
他摊了摊漆黑的铜手，耸肩。
“如你所见，我现在活蹦乱跳，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去幽冥国报道。”
烛洺赫眼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没有评价。
苏菏忽然收敛笑声，从孔洛手里拿过一块青铜板，推到烛洺赫面前。
“至于为什么找你……”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凡人死后入冥府转轮，像我们这样的人……死后会去往幽冥国。”
他盯着烛洺赫，语气难得严肃。
“而你，是幽冥国的国主。”
“你握着所有魂魄的去向，不论是堕入十沉狱，还是去往幽冥国开启新生。”
烛洺赫低头扫了一眼石板，轻轻点头。
“正是。”
见到他点头肯定，苏菏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头，深吸一口气，前倾身体。
“所以，我想去幽冥国接几个人回来。”
听见这句话，烛洺赫眉头一皱，和苏菏直视。
“什么意思？”
苏菏叹息道：“不知道幽冥国的记载中，是否有提到，蚩尤手下的八位首领。”
“嗯。”
“在涿鹿之战之后，他们同样被公孙轩辕封印在三星堆，百年前才得以重见天日。”
苏菏继续解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
“我重生之后，处理好了之前遗留下来的隐患，现在只有两个首领，尚还留在我身侧。”
“其余几人……”
“这件事本尊做不到。”
烛洺赫听懂了苏菏想求之事，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人死后魂魄各有归属，若是本尊能随意将人带回人间界，恐怕天地五界将会乱套。”
“那这样呢？”
苏菏拿出来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银色珠子，放在了桌上，看向烛洺赫。
“他的残魂在这里面。”
烛洺赫瞬间收住了话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珠子。
“锁魂珠？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听见这个名字，单灵灵震惊的趴在桌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颗珠子。
女娲曾经做出来两件可以容纳魂魄的神器，一个是曾经被九阴夺走，引发了一系列事件的万戮铜镜，另外一个……就是锁魂珠了。
“机缘巧合吧。”
苏菏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手指轻敲在锁魂珠上，唤出一个名字。
“折路。”
锁魂珠轻轻的亮了亮，像是在回应苏菏的呼唤。
“他是我的家人。”
苏菏轻叹了一声：“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我，我也知道，按照我们这些上古遗民的所作所为，去到幽冥国，大概率也是堕入十沉狱。”
“我实在不忍心。”
“烛龙，我有他的残魂，也有他的骨灰……”
“我想求你，让我带他回来。”
烛洺赫沉默的坐在那里，打量着苏菏，苏菏此时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整个人都沉稳的对着烛洺赫低下了头。
他是在真心实意的请求幽冥国的国主答应他。
“玄豹。”
烛洺赫的手指轻敲在桌沿，空气中瞬间荡起了涟漪，眨眼之间，玄豹出现在了烛洺赫身侧，对着他单膝下跪。
突然出现的人，让苏菏忍不住挑了挑眉，他身旁的孔洛则是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属下在。”
“去十沉狱，找一个叫折路的人。”
“找到后，立刻告诉本尊。”
苏菏猛地抬起头，激动地看着烛洺赫。
“你答应了？”
“为了鬼王大人，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烛洺赫轻笑着：“不过嘛……凡事都得有来有往。”
“你说是吧，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