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青玉山,后面的江州案更是将此案聚焦到了太子的身上。
“从这时开始,我就意识到除了我们双方在调查之外,还有一个掌握此案信息更多的第三方存在,这个第三方让我有了更多的疑惑和猜测。”
“他们是什么人?知道这一切又在此时揭露目的是什么?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沈攸宁连声发问,在场的官员都随着她的视角开始剖析和思考这几个问题。
容礼此时跪在地上,皇帝没有开口,他不能起身,敛眸听着沈攸宁的一句句陈述,但直到现在,他也仍然不太在意。
在他看来,安王能蛰伏这么久计划此事,细枝末节的地方就一定会处理妥当。
“此外,我在青玉山还收获了一些昭义王没有获得的线索。每个据点都有一部分关键人物,而这些人身上都有着一个奇特的冶乌纹图案,经多方查证,确定这是两百年前锦祈的图腾。也就是说,这个拐卖案,不仅仅是内务,还是外患。”
沈攸宁取出画着冶乌纹图腾的宣纸上呈。
苏兴年在皇帝的首肯下,带着宣纸绕场一圈,让在场的官员都能看清楚并且记下这个图腾!
此前,考虑到蛊术的奇异和威慑,在皇帝和沈攸宁两人商议之下,一致决定,有关蛊术的这一部分要隐瞒,对外就说是药物控制。
但仅仅只是冶乌纹图腾的出现,就已经让前来听审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在场的大部分官员也从这里面听出了一丝不妙来。
当苏兴年带着图腾走到赫连老将军和周老太傅身边时,赫连老将军直接将图纸接了过去,细细看着。
作为曾经跟在金月身后对抗过锦祈的老将,他比其他人要知道的多一些,他是很明白这个图腾的意义的!
赫连老将军的手微微颤抖,他抬眼快速地扫过一眼周老太傅,见他只匆匆扫过,并没有多看,眼底爬上了一丝疑惑。
周家知不知道这个事?
周老太傅很明白沈攸宁这个线索代表着什么,他的目光扫过跪在一旁的昭义王,但这位殿下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容礼也被沈攸宁跑出来的这个消息惊到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从他和母妃在宫中动手之时,他和安王就已是同盟。
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倒戈,都是拔掉萝卜带出泥,谁也好不了。
他捏紧了拳头,锦祈参与其中的事,安王一个字都没有跟他透露过。
容礼此时也非常明白,他已经被安王拖下了水,并且对方手里还捏着他其他的把柄,根本就无法摆脱他。
此时的容礼,沉浸在这个突然的消息里,尚且没有注意到沈攸宁之前那些话里春香楼和幽篁院的关系。
“然而,青玉山据点暴露后不久,一对凄惨的老夫妇从遥远的江州而来,敲响了登闻鼓,状告江州知府,由此将拐卖案的嫌疑人指向了一国储君,太子容臻。”
“若说前面的一切都可以说是针对柳家而设局,那么这个案子就是他们费尽了心思为太子量身打造的杀局。这个案子有一个还活着的受害者,作为人证,她指证了太子,言说是她亲眼所见。”
皇帝在此时开口,“三个月前,朕曾承诺这对夫妇,定然要还他们一个公道,表面上的行凶者江州知府已经下狱,然而背后真凶却一直未曾落网,朕很是焦心。这样的人存在于世间,活跃于民间,对我朝非常不利。”
“对此,调查此案的昭义王以及安宁郡主,二位要给朕一个交代!”
沈攸宁微微躬身,她看向垂头乖乖跪着的昭义王,“王爷,您是此案的主查官,您先来。”
容时站在一旁,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安宁这是要把他这个主查官架在火上烤。
容礼抬眸看了她一眼,“回皇上,臣方才便已经说明,此案太子牵涉其中,且嫌疑最大,并且呈上了人证、人证签字画押的供词并物证账册。”
“且先不论安宁郡主所陈述的一切是否是她查明的,至此还尚未见得安宁郡主的证据。臣依然保持之前的结论,认为太子的嫌疑最大。”
皇帝只垂眸看了他一眼,便看向沈攸宁,意味明显。
倒是沈攸宁,她垂眸问道:“王爷,你确定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容礼斩钉截铁。
“带人证。”沈攸宁扬声。
出了皇宫就不见了人影的落竹带着一个人从人群后走出,她带着蒙住双眼、双手被缚在背后的男人走进公堂。
所有人都有些恍然,就连一旁的的皇后都下意识朝那个人走了一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在原地站定。
那个人站在堂中,身上穿着代表着储君的姜黄蟒袍,双手缚在身后,那般身形和模样,像极了已经薨世的太子。
这下,容礼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几乎不用沈攸宁再做声明,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在这个案子之中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他立即先发制人,“安宁,即使你再想帮太子脱罪,也不该弄出这样一个人来!”
沈攸宁轻笑一声,“王爷,你也觉得这个人跟太子很像,对吧!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他实在是太像太子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感叹和讶异,回头却陡然沉声道,“陈梅娘,你且来认一认这个人,你可曾见过!?”
落竹带着这个人从人群中走出的时候,一旁的陈梅娘就看见了这个人的容貌,在那一刻,她的思绪轰然炸开!
脑子里一时是当初他下令的模样,一时是那日沈攸宁和太子说话的场景,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她此时终于确定了她当日在东宫动摇,并非是被太子和郡主两人的话语蒙蔽说服,是她在接触过太子之后,潜意识就已经认为东宫的太子并不是江州的‘太子’。
想到那日温润和煦的太子因此事丧命,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听到了郡主的声音,她朝那个人走去,抬手抹去了模糊双眼的泪水,认真地看着那个肖似太子的人。
片刻,她转身跪下,“臣妇陈梅娘拜见皇上,此人才是当初在江州府下令杀害我夫君,害我苟延至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