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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铭的军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荡起滔天巨浪!

拔营!目标——鬼哭峡!

疲惫不堪、干渴欲焚的十万大军,在“水源”二字与“黑狼旗”强敌的双重刺激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铁面三人拼死带回的消息,如同黑暗中的火炬,点燃了绝望中的战意。

士兵们默默整理着被沙暴肆虐过的行装,舔舐着干裂的嘴唇,

眼中燃烧的不再是麻木,而是复仇的火焰和对生存的渴望。

沙尘尚未落定,营寨已化作一片忙碌有序的战场。

战马的嘶鸣,甲胄的碰撞,辎重车的吱呀,汇成一股压抑而坚定的洪流,向着西南方向滚滚而去。

王铭策马行于中军,墨色蟠龙大氅在干燥灼热的风中翻卷。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这片被称为“西域”的广袤沙海。

这里,名义上是大华帝国西陲的黄州,也是大光帝国东境的肃州,

但实则,两国庞大的行政力量在此地如同陷入流沙,鞭长莫及。

横亘其间的,是无边无际的死亡瀚海,

以及在这片残酷土地上挣扎求存、桀骜不驯的诸多部族——沙陀人、火罗人、白戎人……

他们逐水草而居,亦商亦盗,奉行着最原始的弱肉强食法则,

对远在神都或大光王庭的威严,敬畏有限。

这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混乱之源,也是大光帝国觊觎大华富庶腹地最便利的跳板。

“元帅,此地部族林立,心思难测。”

赵宇策马靠近,压低声音,明光铠上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据‘暗河’零星回报,大光帝国在此经营日久,或利诱,或威逼,不少部族已暗中向其靠拢,成为其耳目爪牙。

此番黑狼旗卡住鬼哭峡,恐非孤立之举,背后必有部族势力为其提供便利,

甚至…充当向导。”

王铭微微颔首,眼神更冷几分。

这正是西域最令人头疼之处。

敌人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大光帝国军队,还有那些隐藏在黄沙与绿洲之间、随风摇摆的毒蛇。

“传令各营,行军途中,加倍警惕!

凡遇非我军标识部族武装,无论其如何示好,一律视为潜在威胁,不得松懈!

斥候前出范围扩大一倍,重点探查两侧沙丘、雅丹群后有无伏兵!”

“是!”赵宇肃然领命。

大军在滚烫的黄沙中艰难跋涉。

干渴如同附骨之蛆,折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水囊早已空空如也,士兵们的嘴唇干裂出血,喉咙里如同塞满了滚烫的沙砾。

战马也失去了往日的雄骏,步伐沉重,口鼻喷着白沫。

死亡的阴影并未因找到水源的希望而消散,反而在漫长的行军路途中,变得更加沉重。

不时有体弱的士兵或战马无声无息地倒下,

被无情的黄沙迅速掩埋,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沙包,成为这条死亡之路的沉默路标。

陆仙策马伴在王铭身侧,黛眉紧锁。

她怀中的月魄珠,自离开大营向西南进发后,那股奇异的震颤与嗡鸣就未曾停歇,反而越来越强。

冰蓝色的光晕在她指缝间流转,散发出阵阵清冷的波动。

更令她心惊的是,这股波动并非单一指向西南鬼哭峡的方向,而是隐隐带着一种对抗性的牵引,

仿佛在遥远的西北流沙死海深处,有某种与之同源却又充满敌意的存在,正隔着浩瀚沙海与之角力!

是那被夺走的“枢”?

还是…玄嗔未死的怨念?她不敢确定,

只能将这份不安深深压下,时刻警惕着珠子的变化。

---

鬼哭峡,

西南七十里。

当王铭大军的前锋终于抵达这片被天工劈开的巨大裂谷时,已是第三日黄昏。

残阳如血,将高耸入云的暗红色陡峭崖壁染上一层凄厉的橘红,如同凝固的瀑布血痕。

峡谷入口狭窄逼仄,仅容数骑并行,两侧崖壁刀削斧劈般垂直,猿猴难攀。

谷内幽深曲折,怪石嶙峋,风穿行其间,

发出如同万千怨鬼恸哭般的凄厉尖啸,正是“鬼哭峡”之名的由来。

此刻,这咽喉要道,已被一面面狰狞的黑色旗帜彻底封锁!

旗帜上,绣着一匹仰天咆哮、獠牙毕露的苍狼图腾,

正是大光帝国最精锐的野战军团之一——“黑狼旗”!

数千名身着黑色镶红边皮甲、头戴狼首护额的大光骑兵,

如同黑色的蚁群,密密麻麻地扼守在峡谷入口及两侧崖壁的高点之上。

他们手中锋利的弯刀在夕阳下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强弓劲弩早已上弦,

冰冷的箭簇对准了峡谷外那片正在缓缓逼近的、由疲惫与钢铁组成的洪流。

一种浓烈的、带着血腥与狼腥味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果然…卡死了咽喉!”

赵宇放下千里镜,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峡谷入口狭窄,大军无法展开,强行冲击,必成对方弓弩的活靶!

两侧崖壁高耸险峻,攀爬奇袭近乎不可能。

而绕行…地图上清晰标注,鬼哭峡是通往西南方向唯一已知、相对安全的通道。

绕行意味着深入更广阔未知的死亡沙海,水源断绝,大军随时可能崩溃!

王铭勒住战马,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峡谷入口。

他看到了对方严整的阵型,看到了崖壁上那些如同黑色磐石般稳固的弓弩手,更看到了对方主将

——一名身材异常魁梧、身着黑金重甲、手持一柄巨大狼牙棒、端坐在一匹神骏黑马上的巨汉!

那巨汉脸上覆盖着半张狰狞的狼首面具,仅露出的独眼中,闪烁着残忍、嗜血与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王铭!大华的靖北公!”

那巨汉的声音如同闷雷,借助峡谷的回音,滚滚传来,带着浓重的大光口音,响彻在寂静的战场上空,

“本将,黑狼旗万夫长,格日勒图!

奉大光皇帝陛下旨意,在此恭候多时!

此路不通!尔等,要么滚回大华,要么…就埋骨在这鬼哭峡口,成为滋养我大光铁骑战马的肥料!”

狂妄的挑衅伴随着大光骑兵们震天的狼嚎般的呼喝,充满了赤裸裸的蔑视。

王铭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原本缓缓行进的大华军阵瞬间停止,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疲惫的士兵们挺直了脊梁,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与战刀,干渴的喉咙里压抑着低吼。

一股沉默而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军阵上空凝聚。

“呜——呜——

“格日勒图?”

王铭的声音不高,却以内力送出,清晰地压过了峡谷的鬼哭风啸,

传入每一个大光士兵的耳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

“本帅奉大华皇帝陛下圣谕,西征平叛,犁庭扫穴!

凡阻我王师者,皆为叛逆,杀无赦!

区区一道峡谷,一群土狼,也敢妄言阻路?

今日,本帅便用尔等的头颅,祭我战旗!

破阵——!”

“破阵!破阵!破阵!”

十万大华将士压抑已久的怒火与战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瞬间化作震天动地的怒吼!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向鬼哭峡的崖壁!

“找死!”

格日勒图独眼中凶光爆射,猛地挥下狼牙棒!

“放箭——!”

“嗡——!”

峡谷入口及两侧崖壁上,数千张强弓劲弩同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鸣!

刹那间,一片由钢铁翎羽组成的死亡乌云腾空而起,

带着凄厉的尖啸,遮天蔽日般向着峡谷外的大华军阵倾泻而下!

箭雨覆盖之下,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

“举盾——!”

大华军阵前列,各级将官嘶声怒吼!

“轰!轰!轰!”

巨大的包铁方盾瞬间层层叠起,组成一片钢铁壁垒!

“咄!咄!咄!咄…”

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撞击声瞬间响起!

箭矢如冰雹般狠狠砸在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火星四溅!不少箭矢力道奇大,穿透了外层盾牌,将持盾的士兵钉倒在地!

惨叫声与盾牌格挡声交织,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第一轮箭雨尚未停歇,第二轮又至!

大光人显然储备充足,箭矢仿佛无穷无尽!

大华军阵被死死压制在峡谷入口之外,寸步难行!

每一刻都有士兵倒下,鲜血染红了黄沙!

“弩车!目标崖壁高点!压制!”

王铭的声音冷冽如冰,没有丝毫波动。

“嘎吱…嘎吱…”

沉重的绞盘转动声响起。

数十架隐藏在军阵后方的重型床弩被推上前线,

粗如儿臂的巨型弩箭闪烁着寒光,对准了崖壁上那些不断倾泻箭雨的黑点。

“放!”

“嘣——!”

沉闷如雷的弓弦炸响!数十道粗大的黑影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撞向陡峭的崖壁!

“轰隆!轰隆!轰隆!”

巨石崩裂!烟尘腾起!

崖壁之上,瞬间被轰出数个巨大的缺口!

碎石如同瀑布般滚落,将下方一些躲闪不及的大光骑兵连人带马砸成肉泥!

惨叫声与巨石滚落声混杂在一起。大光弓弩手的压制火力为之一滞!

“玄甲重骑!锋矢阵!目标峡谷入口!凿穿它!”

王铭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手中“断岳”直指峡谷!

“玄甲!万胜!”

震天的怒吼中,早已蓄势待发的一千玄甲重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轰然启动!

人马俱披重甲,只露一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

沉重的马蹄践踏大地,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他们无视头顶零星落下的箭矢,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

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气势,狠狠刺向那狭窄的鬼哭峡入口!

“拦住他们!”

格日勒图狂吼,手中狼牙棒挥舞!

峡谷入口处,早已严阵以待的大光重步兵方阵立刻竖起密密麻麻的长矛,如同钢铁荆棘丛林!

后方,更多的弯刀骑兵开始集结,准备在重骑被迟滞时,从两侧包抄绞杀!

“轰——!”

玄甲重骑的钢铁洪流,狠狠撞上了大光重步兵的矛阵!

刹那间,骨断筋折的爆响、金属扭曲的刺耳摩擦、战马濒死的哀鸣、士兵疯狂的嘶吼,

汇聚成一股震耳欲聋的死亡交响曲!

最前排的玄甲骑士连人带马被密集的长矛刺穿,但巨大的冲击力也将大光步兵的阵线撞得向内凹陷、破碎!

后续的玄甲骑士踏着同袍与敌人的尸体,挥舞着沉重的马槊和战斧,疯狂地劈砍突进!

狭窄的入口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和碎肉浸透!

“时机已到!轻骑两翼包抄!步卒跟进!夺下入口!”

王铭的命令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趁着玄甲重骑用生命撕开的裂口,早已准备好的大华轻骑兵如同两股铁流,

从左右两侧绕过惨烈的核心战场,向着峡谷入口两侧相对薄弱的防御点发起了迅猛的冲击!

后续的步兵方阵也呐喊着,挺起长矛,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向着被冲乱的敌阵压去!

战场瞬间白热化!

狭窄的峡谷入口处,双方数万精锐如同绞肉机般疯狂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鬼哭峡的风啸被震天的喊杀声彻底淹没,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亡气息!

高坡之上,王铭和陆仙俯瞰着惨烈的战场。

王铭面沉如水,目光紧紧锁住战局每一个细微变化,不断发出指令调整部署。

陆仙则秀眉紧蹙,她的注意力,却有一半被怀中那越来越炽烈、越来越不安分的月魄珠所吸引!

珠子此刻已不再是温润清凉,而是变得滚烫!

冰蓝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急促闪烁,那股指向西北流沙死海的对抗性牵引力,陡然增强了十倍不止!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绝域深处被彻底激活、苏醒!

一股冰冷、怨毒、充满毁灭欲望的气息,正跨越空间,隐隐传来!

更让她心惊的是,这股气息中,竟夹杂着一丝与月魄珠同源、却又被深深扭曲污染的波动!

“夫君!”

陆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猛地抓住王铭的手臂,

“月魄珠…有异变!西北方向…流沙死海…那‘枢’…不!

是玄嗔!他还没死!

而且…他似乎在利用‘枢’,强行引动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

这股力量…正在侵蚀月魄珠的感应!

它在干扰我们!”

王铭瞳孔骤然收缩!

玄嗔未死?!还引动了未知的恐怖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如同阴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猛地抬头望向西北方向,虽然视线被重重山峦与沙丘阻挡,

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祥预感,却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汹涌而至!

就在此时!

“嗷——!”

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嘶吼,

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又似远古巨兽的咆哮,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战场厮杀声,

在王铭和陆仙的耳畔骤然响起!

这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是玄嗔!绝对是他!

但…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与疯狂,已非人声!

......

流沙死海深处,

古烽燧废墟之下。

这里并非地表,而是被流沙彻底掩埋的地底空间。

黑暗,是这里永恒的主宰。

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腐臭、血腥和一种…

难以言喻的、带着硫磺与金属锈蚀的奇异味道。

玄嗔蜷缩在一处由巨大条石支撑出的狭小缝隙里。

他比一个月前更加不成人形。

右肩后那个被短刺洞穿的伤口,因“黑寡妇”剧毒和流沙深处无药可医的环境,腐烂得更加恐怖,

脓血和坏死的组织不断流淌,几乎能看到森白的肩胛骨。

伤口周围,暗青色的毒纹如同活物般蔓延,爬满了他的半边身体。

他的脸色青黑中透着一股死气,眼窝深陷得如同两个黑洞,

只有偶尔闪烁的、如同鬼火般的疯狂光芒,证明他还活着。

他枯瘦如鬼爪的双手,正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非金非玉的暗银色金属方盒——“枢”!

此刻,这“枢”正散发着幽幽的、如同磷火般的惨绿色光芒!

光芒并不明亮,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

盒体表面那九道新月玄纹,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某种规律的方式扭曲、蠕动,仿佛活了过来!

“嗬…嗬嗬…”

玄嗔口中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怨毒,死死盯着“枢”中心那扭曲的玄纹。

“不够…还不够…力量…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引动…引动它…”

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干裂流血的嘴,

用仅存的、还算完好的牙齿,狠狠咬在自己左手腕的血管上!

“噗嗤!”

暗红发黑、带着浓烈腥臭的毒血,

如同粘稠的墨汁,汩汩涌出,浇灌在散发着绿光的“枢”上!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

那暗银色的金属方盒接触到污血的瞬间,猛地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惨绿光芒!

同时发出一阵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摩擦声!

玄纹的蠕动骤然加速!

一股冰冷、邪恶、充满毁灭欲念的波动,如同无形的冲击波,以“枢”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穿透了厚重的沙层,穿透了空间!

玄嗔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病态狂喜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枢”正在疯狂地汲取着他的生命本源和剧毒之血!

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暴戾、仿佛沉睡在地底亿万年的恐怖意志,

似乎被这邪异的献祭和同源器物的呼唤…微微触动了一丝!

“对…就是这样…来吧…来吧…”

玄嗔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呓语,眼中鬼火般的疯狂光芒炽烈燃烧,

“王铭…陆仙…还有…‘主人’…你们…都该死…都给我…陪葬吧…嗬嗬嗬…”

他手腕的伤口血流如注,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而那“枢”散发出的惨绿光芒,却越来越盛,越来越邪异!

整个地底空间,都被这惨绿的光芒映照得如同鬼域!

几只不知何时钻入地底、正在啃噬他腐肉的沙蝎,

被这光芒一照,瞬间僵硬,随即化为飞灰!

流沙死海的深处,某种被强行唤醒的恐怖,

正借助着怨毒的灵魂与邪异的器物,悄然酝酿。

它的阴影,已无声无息地笼罩向百里之外,那浴血奋杀的鬼哭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