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谨严说没有见过自己,那人也不慌,满面堆笑地说道;“姑老爷,您没见过小的不奇怪,小的才进王家不久。
哦,对了,您应该知道小的的爹。
小的的爹是王家的管事,叫王喜。
小的本来是自己在外面做点儿小生意,可运气不好,生意做赔了。
小的的爹就不让小的再糟蹋银钱做生意,他就让小的到府里学着做些管家的事儿,将来或者接他的班,或是也找个管家的活计!”
张谨严没有说话,只是依旧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的话张谨严不信,张谨严一点儿都不信。
自己夫人的娘家都是什么人性,他张谨严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都是属貔貅的,只许进,不许出!
自己如今已经落到这个地步,夫人和两个女儿也都进了大牢,那原本就依附着自己的次辅府,仗着自己的女儿妙影是熠王妃,才过上体面日子的王家人,会掏银子置办酒饭送进天牢给失势将死的自己?
说出大天去,张谨严也不信!
他们不可能会有这好心往天牢里送酒饭。
更何况,自己打从进了天牢,这还是王家第一次给自己送饭……
这人要么不是王家人,要么……这人送的就是断头饭!
那个王家人被面无表情的张谨严盯得有些不自在,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姑老爷,您……”
那人刚想说点儿什么,好让张谨严相信自己,同时也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结果就听张谨严慢悠悠地先开了口,“你的主子……该是熠王萧璟熠吧?”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人表情一滞,但很快就又重新浮上笑容……然……似是又觉得笑容在此时不太适合,忙又将笑容收起,说道:“姑老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就算是咱们王家的门第与熠王府相比低到了尘埃里,但小的也知道谁是小的的主子家。
更何况,咱们王家的表小姐,从前可是熠王妃呀!
可是如今……如今……
唉!
小的……小的不敢说道熠王殿下的不是,但,如今咱们王家和熠王府已经彻底没关系了不是吗?
之前,咱们还听说,熠王府还有人来给姑老爷您送饭食;
可现在……唉!
是家里主人听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知道熠王殿下……熠王殿下……
今天又知道了家里的姑奶奶和两位表小姐也都……
所以,老太爷和老夫人才让小的们来给姑老爷和姑奶奶、表小姐送饭。
您放心,您这里有的,姑奶奶和两位表小姐那儿也有人送去一模一样的。
姑老爷,您就尽管放心用吧!
哦,就在刚刚,小的将这些酒饭送来后,已经请天牢里的各位爷当场验过了,您就放心用吧,咱们王家,可不是那狼心狗肺之辈!”
“嗯!”
张谨严听了这个王家人的一番说辞,也只是轻笑一声,嗯了一声。
张谨严撩起眼皮,似是无意般看了一眼倚着门框站着的牢头儿。
牢头儿倚靠着门框的姿势始终没变,这会儿倒是勉强动了动嘴,“吃吧吃吧!
这人说得没错儿,刚刚还真是验过毒了,你就放心享用吧!
毕竟,我们这些看守天牢的人,也不想看到你突然被毒死在天牢里不是?
你被毒死了不要紧,我们可还要被治一个看守不力的罪名,犯不上的!”
说罢,牢头儿懒洋洋地站直了身子,甩了两下手中的鞭子,将鞭子折回来,握在手中,指了指张谨严,又指了指地上的饭食,“本牢头儿好话说到这儿了,这些酒饭你爱吃不吃!
要是不吃,本牢头儿就让人全都打扫出去,让你一口也吃不着!
还有你……”
说着,牢头儿又用鞭子指了指那个王家人,“你有心送吃食,人家可是有心防着你下毒!
赶紧的,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你也赶紧离开吧,别耽误爷一会儿喝酒的心情!”
牢头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位爷,您息怒!
我们家姑老爷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被关进了这里,心情定是不会好。
姑老爷对没见过面的小的送来的酒饭起疑心,小的也能理解。
嗯……要不……要不这样,姑老爷,小的把每样饭菜都吃两口给您看,然后……然后姑老爷您再放心享用,您看可否?
姑老爷,就算不为别的,也要为您自己的身体着想啊!”
说着伸手去拿筷子。
借着拿筷子的当儿,凑近张谨严,低声说了一句:“姑老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今天又岂会知晓明天的事?
再过不久,就是皇上的千秋,到那时候……”
那人说半句,还留了半句没说,留给张谨严自己去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