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以为,青韶这把刀,牢牢握在他自己手中。
沈怀信,流光,祝斯年三人都是老辣的猎手,都以为自己是布局者。
但当舞乐响起,毒药见血的那一刻,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金銮殿上的那场“惊鸿舞”,注定是一场血色盛宴。
舞者、观者、布局者……皆在局中,生死难料。
*
入夜,流光褪去了繁复的华服,换上一身低调的素色锦缎斗篷。
兜帽遮住了她大半容颜,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
流光出府,前往这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春日宴。
她的目的地,是顶层最幽静的那间“揽月轩”,也就是花魁青韶的香闺。
门扉轻启,一股混合着名贵熏香、脂粉和淡淡酒气的暖风扑面而来。
室内陈设极尽奢华,却又透着一种精心雕琢的空洞。
青韶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贵妃榻上,一身嫣红如血的轻纱舞衣,勾勒出曼妙却略显单薄的曲线。
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把镶嵌明珠的琵琶,指尖划过琴弦,发出几声不成调的、慵懒的碎音。
听到动静,青韶并未抬头,只是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早已洞悉世事的倦怠与疏离,轻轻落在流光身上。
“哟,稀客。”
青韶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甜腻中却淬着冰渣,“什么风把王府的贵人吹到这腌臜地方来了?莫不是……金丝笼里待腻了,想来听听我这下九流的曲子解闷?”
流光没有理会青韶言语中的讥讽之意。
她摘下兜帽,露出那张即使脂粉未施也依旧清冷逼人的脸,目光坦然地迎上青韶带着讥诮的眼眸。
“青韶,我来不是听曲的。”
青韶终于停下了拨弦的手指,将琵琶随意放在一旁。
她支起身子,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走近流光,红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如同流动的火焰。
她停在流光面前一步之遥,那双曾倾倒众生的媚眼,此刻却锐利得像刀子,仔细地、一寸寸地刮过流光的面容,仿佛要剥开那层清冷的外壳,看到内里最真实的模样。
“不是听曲?”青韶轻笑,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那是来叙旧的?我们之间,还有旧可叙吗,流光?”
她刻意加重了“流光”二字,带着赤裸裸的提醒——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是玉影冰冷的墓碑。
提到玉影,流光眼底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但瞬间被更坚硬的决心取代。
她没有回避,反而迎上前一步,几乎能闻到青韶身上那浓烈却掩不住一丝疲惫的香气。
“玉影的事,我从未忘过。”流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石头投入死水,“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亲手刺了那一剑。但是我当时别无选择。”
“青韶,我这次来,是要把玉影的新消息告诉你!玉影她没死,她现在在三皇子府。玉影用半条命换来的教训告诉我,一个人,走不远!更斗不过那些真正的豺狼虎豹。”
流光猛地抓住青韶微凉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青韶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