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眼中的光芒更盛,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说下去。”
“青韶。”
流光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吐出淬毒的暗器。
“青韶是春日宴的花魁,她的一曲惊鸿舞,足以让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也足以让回光返照之人……瞬间油尽灯枯。”
她看着沈怀信,眼神坦荡得近乎冷酷。
“殿下,你我心知肚明,她是您埋在宫外最利的几把刀之一。让她入宫献舞,名正言顺。她的舞袖之下,藏着的可不仅仅是风情万种。”
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沈怀信的目光在流光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的分量。
“让青韶当阵前卒子,你舍得?”
他明白青韶的能力,更知道流光与青韶的亲密,流光此刻主动提出用青韶这把刀,其用意……
“舍不舍得的,到如今这步都只能舍得了。我能舍玉影,自然也能舍青韶。”
“玉影死了。”流光的声音冰冷如铁,不带一丝感情。
“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远比死人重要。青韶是您打磨得最好、最懂得在风月场中藏锋的刀。用她,最稳妥,也最干净。我和她之间的那点破事,在殿下的大事面前,不值一提。她知道轻重,更知道……违逆殿下的下场。”
沈怀信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满足和对流光狠辣绝情的赞许。
“好一个不值一提。流光,你果然还是我最锋利、最懂我心思的那把刀。”
他站起身,走到流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会送青韶入宫。让她在父皇龙心大悦的最高处,送他最后一程。她的舞袖,就是下毒最好的掩护。事成之后……”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流光看似平静无波的脸。
“……她这颗棋子,是弃是留,我自有定夺。至于你……”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流光的脸,带着眷恋与欣赏,“我的皇后之位,必有你一席!前提是……这把刀,要递得准,递得稳!”
沈怀信的手很冷,她的也是。
所以注定,他们两个人谁也暖不了谁,只能这样一路冷下去。
她轻轻伸手握住沈怀信的手,温和的笑了。
“殿下放心。青韶这把刀,淬毒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我会让她明白,这是她唯一能活命、甚至……飞黄腾达的机会。”
她的语气,冰冷而现实,该是完美符合沈怀信对她的期许。
只做一把冰冷无情的刀,只做他的刀,帮他守好万里河山,帮他料理家宅内院。
他毁了她的全部天真,是真心希望她不要天真。
“很好。”
沈怀信松开手,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内务府的旨意很快就会下,你去让青韶准备好。献舞的流程,我要让青韶全力配合,确保万无一失。青韶需要什么道具,尽管提。我要的,是父皇在天下人眼中,在欣赏绝代风华的喜悦中,顺理成章地……殡天。”
“是。”
流光垂首应道,掩去眸底深处那抹冰冷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