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抱着流光,将她轻轻放在这寝台之上,周围金丝摇曳,构成天然的黄金囚笼。
沈怀信的手指卷起流光的一缕发丝,俯身在她耳边轻吟,“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这样的地方,你喜欢吗?”
流光浅笑着回应,“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 如此奢靡,谁会不喜欢呢?”
“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待在这里,陪我一起。”
沈怀信的手顺着流光脖颈处滑下,停驻在流光腰部,月白色棱纱小衣系带处。
流光看着沈怀信,右眼皮应景的跳了跳。
只是演戏而已,自己没必要陪沈怀信做到这么绝吧。
流光伸手按住了沈怀信的手。
“你的承诺还未履行,就想从我这里占便宜?之前许我的皇后之位,现在可连影都没有呢。”
流光像一只轻巧的雀鸟,从沈怀信的羽翼包围下钻了出去,站起来活动身子。
月白色寝衣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轻薄的身形。
沈怀信坐在床边,大马金刀的向后靠,用手撑住身子,看着流光动作,神色浮现一丝了然。
“等到那一天,你就会乖乖听话吗?”
沈怀信顺着流光的话问道。
寝殿内,兽金炉中香兽吐出的轻烟袅袅盘旋,在金丝笼般的帐幔间游走,将两人间微妙的对峙氤氲得更加迷离。
沈怀信的目光,牢牢锁在流光身上。
那月白寝衣下纤薄却蕴含力量的身形,像一株在暗夜中悄然生长的藤蔓。
“当然。”
流光的回答清脆利落,像珠玉落盘,眼神却如深潭,映着烛火,却不见底。
当然不会。
沈怀信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在寂静的殿内荡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好,流光,记住你今日的话。”
他收回撑在身后的手,姿态依旧放松,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皇后之位,金册凤印,终有一日,会捧到你面前。只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如鹰隼,“在那之前,你也须让我看到你的当然...不只是挂在嘴边。”
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长,几乎将流光完全笼罩。
“这金丝笼虽美,却也养不得真正野性的雀鸟。
我许你翱翔九天的野心,但你飞得再高,线,也得攥在我手里。”
他走近一步,从背后以环抱的姿势桎梏住流光的上半身,身子微微前探,耳朵触碰到流光鬓边散落的发丝。
“别耍小聪明。我能给你无上尊荣,也能让你……万劫不复。”
流光背对着他,不退不让,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更深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殿下说笑了,流光所求,不过是一隅安身立命之所而已。皇后之位是殿下恩赐,亦是流光应得的报酬。至于野心...”
她轻轻歪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
“在殿下面前,谁敢有野心?”
沈怀信绕到她面前,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穿透那层精心描画的皮相,直抵她灵魂深处翻涌的暗流。
半晌,他忽然抬手,却不是碰她,而是拂过旁边金丝帐幔上垂落的流苏,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锦被之下,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沈怀信呼吸平稳,仿佛已沉入梦乡,帝王心术在睡梦中亦如磐石般稳固。
而流光,睁着眼,望着头顶繁复华丽的藻井,那金线勾勒的祥云瑞兽在昏暗中扭曲变形,如同她此刻的心绪。
沈怀信的承诺是裹着蜜糖的砒霜,那皇后之位更是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的诱饵。
她需要它,如同鸟需要水草,鱼需要大树,那就是根本不需要。
她不想做仰仗他人鼻息过活的皇后,她觊觎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沈怀信的掌控欲像无形的丝线,早已密密匝匝缠绕过来。
今夜按在她系带上的手,便是最直白的警告——他不仅要她的顺从,更要她的全部,身心俱奉。
好好待在这里,陪我一起……
流光在心中无声冷笑。这黄金囚笼,困不住她的心,更困不住她早已埋下的种子。
流光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安分的时候,除非她能够把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夜,两人同榻而眠,却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