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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睿少年时不曾有过谢驰北的潇洒不羁,也没有他上阵杀敌的英勇。

王睿不知做万众瞩目的亲王是何心态,他没进过亲王府邸,只在王家偏僻漏风的屋子里挑灯夜读,最终换来的却是王荀替他做官。

雄才伟略的王爷将军正在河原土地上布局万里山河,这山河诸多疆域本就是谢驰北和穆锦安父母两代人打下来的。

他们有资格在百川高山上谈论何人为君,也有为民施仁政的潜能。

从前谢驰北覆灭周国,后救助孤儿灾民,易律,平叛两乱等。

他们在过去半年多时间将世家打得落花流水,拆解得四分五裂。

他们才十六七岁,就可达到帝王终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太惹人忌惮嫉妒了!

“世人都知穆锦安绝非祸国灾星,可却为她冠罪,她七岁时站在裕鹤铁骑前,视死若生,她作的那首‘烂诗’令玄州兵士气大振。”

“若那一战是胜,穆锦安就是名动天下的小英雄,可玄州兵败,那首诗就让她成为令人忌惮的妖星。”

“何况她是高贵的公主之女,神女坠世,深陷泥潭,他们都想推一把,踩一脚。”

此言是王睿吃醉酒后抱着母亲牌位说的话,他不是为穆锦安鸣不平,他是为同样天赋异禀的母亲和他自己说不公。

大盛女子、穷人、寒门中皆有奇才,他母亲若出身好些,就是王爷位子也坐得。

王睿幼时想读书,可王豫说他是庶子,还是青楼女子所生,一不小心就会牵连王豫被罢官,王豫总让王睿待在偏远小屋。

王豫亲自教授王荀,又让王荀去国子监读书,王睿只能偷王荀扔在角落里的书。

王荀将书撕成许多页,王睿每次偷两三页,王荀便不会发现。

王豫有意拉拢寒门姚氏,壮大家族势力。

姚正乾父母十分疼爱儿子,见姚正乾好学,他们便变卖祖上传下来的几件宝贝,想问王氏求些古籍。

王豫见姚正乾颇具慧根,便让姚正乾在王家誊抄古籍,书屋条案前,姚正乾总觉得有人在偷看他,原来是躲在书架后正在撕书的王睿。

姚正乾比王睿大几岁,他见王睿可怜,便将自己辛苦两月誊抄的几百书赠予王睿一半。

姚正乾在离开王家之前告诉王豫,王睿的字力透纸背,笔走龙蛇,此人过目不忘,是可培养之才。

王豫见王荀各方面都比不上王睿,那时就算定好让王荀代替王睿入朝为官。

王豫为王睿找位清白人家女子做母亲,后来那女子也死了。

人命在他们权贵眼中就是几两银子,赏给街边表演的猎犬和赏给他们死亡没什么区别。

当时的明帝很需士族支持,便轻易答应王豫此事。

明帝做事留余地,他让王睿兄弟二人都为官,还亲口告诉王睿:“你父亲早就算计好,让你兄长为官。”

王睿回家大闹一场,和王氏脱离关系,他心里是感激姚正乾给他书,也记恨姚正乾说他有天赋,给了王豫长久以来算计他的机会。

后来,王睿和姚正乾成了陌路人。

风吹整朵海棠花落在王睿脚下,清香堕在泥土尘埃中,风骨二字存在,也早已失去,桌上的茶水已冰凉,一颗黑色棋子掉在灭掉的炉火灰烬中。

安宁年代的怀才不遇在风声鹤唳的乱世死亡中根本不值一提。

乱世往往不是一人所为,是无数内贼昏君所致,晖帝这样今日圣明,明日昏聩的治理手段,他的儿子只恐学得更快。

改朝换代,换上来的或许是善于征战的将军,却不见得是明君。

王睿身上冷汗渐散,他抬头正视谢驰北眼睛,两束睿智的光交涉,没有退让,也没有得寸进尺,有的只是心中为家国的大爱,为幼时的自己和母亲的不平: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

“今吾盛繁刑摧民本,重赋毁民田,掠卖祸民安。君附其民,无远弗届,民自附之,危台也可稳坐;君弃黎庶,桀纣危国,民怨沸腾,金台亦可熔杀。”

“殿下战功彪炳,救孤救灾,为正昭雪,为寒易律,吊民伐罪,箪食壶浆,诸功不可计也,下官愿为殿下鞍前马后,愿为大盛前途承担庙堂忧民之责,请殿下吩咐。”

红日升到高空,屋檐下只能看到红光,浅浅光辉散在谢驰北幽深瞳仁,三分威慑七分肃沉。

如果是他,他今日也会答应,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命,在他眼中,王睿就是不可把控的高明潜伏者。

谢驰北只是三言两语,就想改变一个人的观念?他不会放下警惕,也不会疑心过甚:“王大人,本王不才,得尔良士,乃幸事。”

穆景翊坐在一旁,他用旧帕子擦拭君征回,透亮的剑刃映着他俊朗面容,剑刃中也有王睿微微发抖的衣袍影子。

谢驰北想:“五万大军过诸多州县,即使乔装,也不可能毫无踪迹,商队或许是为掩人耳目,让我们相信大军都是从北边到盛安。”

“在那段时间,岐州林槐盛贬官,河原姜泉调任岐州,金州杨洪瑞贪墨死罪,是调动两州州兵的最佳时机,岐州和金州临近终南山,陈宣所率河原大军恐为诈。”

谢驰北喝下那杯凉透了的蒙山茶,再开口:“陈宣是如何到达盛安?蒲州爵克斯商队,是你放行?”

王睿知道无法避开此问:“幽州兵乔装为商队,剩下的大军都是岐金两州未编士兵。”

君征回寒光骤然刺进王睿眼底,他平静的心情再度紧张,汗水涔涔,寒意砭骨。

王睿一眼看谢驰北早已笃定且请君入瓮的锐利眼睛,一眼看穆景翊早就知晓的擒杀之气:

“你们在盛安时就猜到此事,才会提前筹谋应敌之策?”

大风刮摧春日海棠花,无数整朵海棠为棋局破晓而狂欢疯舞,满院都是纷纷白棋,有落在棋局外的,也有死在棋局内的。

剑铃发出隐隐雷鸣声,一双深邃神秘的眼睛看着他们三人,她在幽州远方轻轻勾唇笑了笑。

是十五岁的穆锦安在盛安朝堂算定的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