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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清河在台州受刑多年,现在想找些开心的事情做,他的学问教授这些孩子们绰绰有余,笑道:

“我既至此,也想去学堂为孩子们授学,那两位殿下先商议。”

穆锦安道:“袁相慢走。”

正堂就剩下他们二人,谢驰北还记得上次去岭南查军粮回来时,穆锦安气若游丝地陷在水牢,在李元漾营帐也是遇到危险。

他不想让穆锦安脱离视线,这几日她时常梦魇,薛太医已是精心医治,可她咳疾还未好。

谢驰北低头看她脸色:“我不放心你一人,让云庭快马加鞭送信去河原,请王睿来此。”

穆锦安一手揪他长发轻轻拽了拽,又抚摸衣袖绣着的丑桃花,抬眸瞧他:“殿下,王睿不会来幽州,他只会觉得是鸿门宴,若将来战事起,你我定不可每日在一处。”

“有薛太医,薛祥,鸿斯在幽州,我无事。”

“只有快点结束这一切,四海升平,我才可折花赠君,伴卿岁安。”

“窈若,别称我殿下。”谢驰北双手捧着她脸颊,她苍白脸色已吞噬掉他所有耐心,春风吹得他焦灼怅然。

穆锦安分明就站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清风从他指间溜过,带走她所有痕迹。

那颗璀璨星辰掉在深海中失去光芒,她快要溺死在无舟可渡的逆流中,而他找不见穆锦安求救的幼小身影。

穆锦安没有机会读多少书,她没有老师,没有自己的家,有的只是十五年苦楚和生死煎熬、杀不尽的敌人和阴谋。

她藏着秘密,在谋一个连他都害怕的险棋,他愿意成为穆锦安的棋子,但她疏离地叫他殿下。

穆锦安喜欢听先生授学,是因在书中能学到保护自己逃出死亡陷阱的利器,也能学到奢望痛快死亡时,用大爱和仁慈之举救赎别人。

渡他人之苦,得麻木快乐。

谢驰北以前想让穆锦安站在宣政殿为女子易律,为公正执法,为民执笔,为将士执剑,实现她安邦定国的理想,得到她该有的回报。

现在他最忧心的是穆锦安被残毒伤到的体魄,薛太医每次诊脉,脸色都是乌云密布。

谢驰北已多次试探问穆锦安过往之事,她总说无事,他无法进入她十五年梦境,只能夜时坐在她身边,听她一次次惊恐地喊“救我”。

她连梦中都在警惕,除救我这两字,她不敢说别的。

南宫御的嘴就像上夹板那样严实,谢驰北无疑已经揍过南宫御一次,南宫御鼻青脸肿地回避,跟着顾纹轩等人去丈量田地。

幼时,谢驰北连告别是什么都不懂,父王就躺在冰冷棺椁中天人永隔,直到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思念灌进他躯体,洪流淹死他所有希冀。

谢驰北才知人生没有告别,有的只是死别,活着的人没有了生的指望,死了的人再也不会说“再见”。

他挖出为查几百两贪墨银、却被活*埋在雪地里的忠臣江晏清,那夜,没有任何成长时间,就是冷酷残忍的杀人方式,让十来岁的他们收起桀骜不驯、热血为民、抵抗黑暗的信念。

谢驰北只有低调隐忍,分明过多年,他以为江晏清苦尽甘来,可以等到海晏河清,却死在枯木逢春的三月,葬在没有碑文的荒野间。

十二岁登榜的神童少年,宰相之才死在帝奸昏聩中,表哥时而来他梦中,说雪地里太冷,太害怕。

谢驰北双手挖在刀剑上,血迹斑斑,依然找不到表哥影子,他太怕这种悄无声息的死别。

“去过西疆吗?南宫叙在何处?林槐盛是如何死的?见过常渡冰吗?爵克斯商队烧毁的胡椒在何处?”谢驰北额头抵在穆锦安眉心左右挪了挪,鼻尖蹭了蹭她鼻梁,唇瓣微微靠近她:“别骗我。”

“不曾,不知,你早日去河原,我等你回来,我不会骗你,我发...”穆锦安倏地躲开他嘴唇。

“骗就骗了,别发誓好吗?我只要你平安。”谢驰北拥住她腰不肯松开,一手按着她躲避的后脑勺,“别躲。”

他低头轻吻在她充满苦涩药味的唇缝间,好痛苦的记忆,是她的苦难,是无法化在春意盎然里的雪山寒冰,也是每夜割在她灵魂深处的噩梦,那些记忆折磨着她迫不得已的残念。

她想救所有人,但阴谋在慢慢掐住她挣扎的那口气。

穆锦安眼中是他湿漉漉的眼睫,若刀剑是杀人利器,那谢驰北的眼泪就是刺痛她抑郁梦魇的解忧药,是药三分毒,他窥到于她来说最耻辱的一面,她却无法拒绝令她上瘾的毒药。

穆锦安每夜惊醒时都能看到谢驰北眼睛,那双眼睛写满我想救你,只愿你说出来。

她觉得自己吵着谢驰北,想让他去别的屋子睡,可他总要搂着她睡,院子四周有几十守卫。

谢驰北告诉她:“窈若别怕,梦里也别怕。”

穆锦安枕在他怀里的感觉是踏实,时间久了,飘散在山野间的寒风会仰望天际晔光,追逐照不进暗洞的日月星辰。

世人都在望日月,她也可摘星辰!

穆锦安舒展的眉头微蹙,在那滴眼泪掉下之前闭上眼睛,爱人的泪总是有几分卑微,她是骄傲之人,不愿在爱中示泪。

穆锦安踮起脚尖,抬头凑近他唇,她感受到谢驰北唇缝溢出的气息有心疼,有害怕,有压抑,有发怒,有爱她,有迫不及待。

“窈若,聘礼我已备好,我们先成亲,成亲只需要几日,好吗?”

穆锦安贝齿轻启,咬住他唇珠,那滴泪沿着睫毛泣在离别的不舍中,甜腻的吻解不开还未分别就相思的苦涩。

乌云阴雨的屋檐下,雨珠成帘,幕幕惜别,梨花残落,污泥横溅。

穆锦安想好好吻一次谢驰北,嘴巴有些笨笨地往他唇探去,学着他不允许别人沾她半分、欺负她半点、每次发疯吻她的样子,狠狠地又咬又吻。

“嗯...”谢驰北显然是被她猛烈攻势拿住,她近来不许他亲一下,也从不会这样热烈,越是这样,他越怕失去她。

谢驰北两臂牢牢拥住奢望的曦光,绵密春风吹来她眼泪,他鼻梁接住这滴沉痛而热烈的爱珠,嘴唇贪婪地靠近,低低喘息道:“我们成亲。”

穆锦安忽然出手推开他,拿出袖筒藏着的抹额,这是她的红珠,她为谢驰北系好抹额。

“殿下先去河原,待天下安定,我便做殿下妻子,我不发誓,也不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