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倒流，沙漏的另一端是马姜娜即将被吸干的生命力，婴孩成形之时我和她时间也必将凝固于此。
“这倒计时可太有感觉了，好久没经过这么像样的剥灵狱了。”
“华鸢，这些孩子成形后起码是大头怪婴级别的，你就是把未来借空了也无法同时对付这么多大头怪婴。”
“我知道啊，所以我在夸它，没准它们一高兴就能放我们一马。”
“寒雾战马！”
看海人事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没有看火人皮甲的保护，马背如同鼓风机吹起的冰块，坐上去的每一秒都处在生死边缘，我从未如此清醒过。
马蹄践踏还未成形的血肉，低温暂时减缓了它们的聚拢速度，足以冻穿头盖骨的寒冷使我无法思考，我负责争取时间，老簿分析床单之间的不同。
血脚印的位置有明显差别，符合视频里小婉站姿的有十几个，老簿能看出的差别仅有发力点不同这一条。
我坚持不住摔下马来，蜷缩着身体取暖，身旁逐渐解冻的血肉迫使我必须站起来，过程很艰难下肢不受控制的并拢在一起，老簿看着我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误导，这是误导，我们不是要找小婉当年踩过的床单，我们找的是马姜娜。”
脑子冻傻了，不明白老簿在说什么，他指着一条床单叫我挖开它，上面并拢起来的血脚印就像我现在被冻僵的下肢一样。
血肉解冻倒计时恢复，我来不及多想直接开挖，吕柊燕不知从哪弄来一把断裂的键盘，剥灵狱的场景只能用剥灵狱的东西破坏，坏掉的键盘还算是个不错的挖掘工具。
挖开两层纸板露出一块广告牌，浮标一样的广告牌下面挂着马姜娜，救出来时只剩一口气了。
倒计时停止，婴孩状的血肉迅速腐败，挖开的坑就像办公室的地漏，腐败的血肉化作污水汇聚过来流进洞里。
广告牌浮标水涨船高立了起来，我顿感不妙背起马姜娜往电梯里跑，转头发现吕柊燕已经被江成渡掳走。
电梯门关闭，我放下马姜娜查看她的伤势，老簿在一旁聊着什么，似乎是在向马姜娜的帮手询问情况。
马姜娜失血过多生命垂危，老簿从她的帮手口中得知研发中心七层有个卫生室，我立刻按下七层按钮。
江成渡的剥灵狱似乎只能影响一层楼，脱离这一层后我很快在电梯里找回了装备。
第七层格外的安静，走廊里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卫生室里也是空无一人。
“华鸢，资料显示你和马姜娜血型相同，她的帮手狗卷也能证明，去找一套输液管直接给她输血。”
“开什么玩笑，电影里胡诌的剧情也能信？”
“你的血不一样。”
“正因为不一样才不能乱用，谁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搞不好会直接杀死她。”
“放任不管马姜娜照样会死。”
“那个叫什么来着？”
“狗卷，身为大学老师怎么能给帮手起这么个破名。”
“老簿，你问清楚狗卷什么意见，我怕她会变成怪物暴走。”
“华鸢，狗卷向我保证无论能否救活，她都会对此事守口如瓶。”
“咱俩说的是一个事吗？”
“变成怪物就杀掉，以她们目前的状态，不会比一只大头怪婴更难对付。”
“狗卷说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甘愿成为试验品。”
我不了解马姜娜，知道狗卷这个名字也是在几分钟前，不熟悉或许能减少负罪感，但无法做到漠视她们的决心。
在老簿的指导下连接两人的血管，我的血液逃命似的流向马姜娜，它们渴望进入一具正常人的身体。
“老簿，这正常吗？我感觉自己的血在逃命。”
“意料之外的情况，你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我感觉身体更轻松了。”
“赶快拔了，狗卷说你的血液太有活力了，她现在感觉气血上涌。”
“我的血又不是千年老山参，有这么补吗？”
马姜娜输完血脸色变得红润，身体微微颤抖嘴里发出难以言表的声音，我不忍直视躲到门口监视走廊里的动静。
“华鸢，狗卷叫我来替她谢谢你，马姜娜没事了。”
“到底还有多少副作用是我不知道的，我最害怕代价不明的交易，真希望能有个合同。”
“华鸢，你平时敲代码的时候注释写的都很笼统，也没见跑不起来啊。”
“我们这次救活了一名队友，这就够了。”
马姜娜醒来后对我表达了感谢，狗卷遵守约定用几瓶葡萄糖糊弄过去。
“华鸢，我失踪多久了？”
“按照剥灵狱的时间流速，大概三十个小时。”
“外面的人联系不上我们一定会进来找的。”
“我按照以往经验设置48小时期限，我们大概还有十八小时。”
“华鸢，我想你应该知道，不同剥灵狱时间流速也不一样，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首要任务是找到贺纪妄和雷塞，路上遇到困在楼里的员工能躲则躲，他们现在跟怪物一样危险。”
我点头同意没有再多说什么，顺利进入电梯前往十层，这部电梯果然是根据乘客的不同选择目的地，门打开外面是正常办公环境。
三个案发现场原封不动的摆在那，我像上次一样拆下三个回车键叠起来破解前后端代码。
“变了，这次换成新代码了，熟悉的语法，熟悉的组件库，与我常用的只差了一个版本。”
“华鸢，让我也看看。”
马姜娜看完后跟我意见一致，这两段代码放在一起能调出针对某一客户信息的分析图表。
可视化图表组件的位置布局暗藏玄机，吕柊燕没有放弃她那套催眠理念，客户盯着展示页面看太久心智会受影响。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这些秘密竟然堂而皇之地写在注释里。
“这是想告诉我们吕柊燕也不干净啊。”
“它们应该就在这层楼里。”
我和马姜娜做好了战斗准备，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
“耗时间只会对它们有利，去客服部准备撤离，说不定贺纪妄和雷塞已经在那等着我们了。”
打开电梯里面挤满了人，这些人背对着我们怎么叫也不回话，马姜娜鸣枪示警仍是没有反应。
眼看电梯门即将关闭，我冲进去拽倒一个卡住电梯门。
“是具焦尸，怀抱黑白照片的焦尸？”
“马姜娜，这些人来自十几年前的精神病院，因为一场大火消失在剥灵狱里，基本没什么威胁。”
“前几次黑白照都是挂在电梯里的，可能是因为这次的数量太多变成抱在怀里了，把它们搬出来或者等其他电梯也可以。”
“华鸢，你之前对付过它们？”
“我之前搬过一次。”
“其他电梯没反应，先搬吧。”
焦尸被我们妥善的安放在办公室里，电梯只能到达研发中心一层，剩下的路需要走楼梯。
“这一路太安静了，它们很可能埋伏在客服部等着将我们一网打尽。”
楼梯间里到处都是破衣服，马姜娜颤抖着退了回来。
“上次就是被一堆破衣服给阴了。”
“华鸢，你有办法对付它们吗？特别是它们吐出来皮舌头，防不胜防。”
我独自进入楼梯间，挑起一件破衣服仔细端详。
“马姜娜，这些就是普通的破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