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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瑞和林黛玉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

可这样的神仙眷侣,在他们去求赐婚前,双方也都心存顾虑。

永瑞忧心忡忡,唯恐自己将来变成和先帝一副德行,伤了一门心思护着的心上人。

他索性去喇嘛庙求回一个“终身只能得一妻,否则会变成天煞孤星,克亲克子”的批命,亲手断绝自己的后路。

而林佳家则顾虑爱女未必能承担传宗接代的重任。若非永瑞痴心不改,又与黛玉的确心意相通,他们是不想让女儿嫁入皇家的。

永瑞对子嗣却颇不以为然,只道若真无子也无妨,自可从皇子或宗室中过继,这叫看他很难再看顺眼的林家二郎林瑜也对他亲热起来。

后来果然从无人催过黛玉的子嗣,一切风言风语都被永瑞挡在了身后。

嬿婉和进忠时不时会出宫,去天下各地小住,感受不同地方的市井风俗,文化渊源,自由自在地度日。

而永瑞每每携福晋同行,二人逍遥自在之处,叫膝下都有了儿女的哥哥姐姐们都颇为羡慕。

嘉庆八年,当璟妘的公主府再次传来好消息时,嬿婉带着进忠与儿子儿媳从江南匆匆回京探望。

此时众人皆汇集在公主府中。

永璐和景亭一左一右小心扶着身子已经重了的璟妘,将眼神一直在璟妘身上的扎尔泰挤到了后头去,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

在他之后是一对儿虎头虎脑的双生子,长相酷似小时候的永璐。两人中间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双忽闪忽现的大眼睛灵动可爱。

远处八岁的大阿哥绵宁已经初具龙章虎步之姿,远远瞧见了姑姑,从帝后身后快走几步上去关心,又给六叔六婶亲热地请安。

等到后面的小女孩银铃般地笑着喊“大哥”时,他更是眼睛一亮,双手一举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笑道:“晴晴今天有没有要姑姑抱呀?”

那小姑娘响亮地答了一声没有,“额娘怀着弟弟,我要等弟弟生下来了才叫额娘抱!”

换了便装的永琰含笑从长子手中接过外甥女,抱在怀里颠了颠,笑道:“晴晴跟着舅舅进宫住些时日,好不好呀?”

乌雅·敏晴搂着永琰的脖子扑扇着睫毛,歪头瞧向了璟妘。

璟妘被搀到亭中坐下,笑着嗔道:“五哥自己又不是没有女儿,怎么还来抢我家晴晴?”

皇后依旧是旧日的端丽之姿,笑道:“谁叫妹妹的晴晴这样惹人爱呢?不光是皇上,只怕六弟也瞧着眼热呢。”

永琰的女儿并非是中宫嫡出的,在皇后心中,反倒是与她情同姐妹的璟妘的闺女更亲近些,于绵宁、绵安来说也是一样。

出了先帝的孝后,嘉庆三年时皇帝不可避免地选秀纳妃。

好在她当时已经接连生下了大阿哥与二阿哥,地位无可动摇。无论是太后、皇上还是长公主都分外喜爱大阿哥绵宁,这个头一个永寿宫的第三代 更叫她安心。

好在皇上也顾及着她和两位阿哥,即便朝臣进谏,他并不曾纳出身太高的女子入宫,新入宫的妃嫔也不过四人。

纵然难免有一两个入宫时野心勃勃,可面对帝后的和睦,面对一个稳如泰山的皇后,也终是偃旗息鼓,后宫便是一团和气。

皇后自问是个大度能容之人,自她嫁给永琰就知晓永琰绝无可能只她一人,永琰能多年无妾让她先得二子更是意外之喜,故而她投桃报李 也颇为善待宫中妻妾。如今諴嫔膝下的大格格庄敬公主已经满两岁了。

永璐膝下只有一对儿双生儿子绵聪、绵爱,他躬着身正低头逗弄着哥哥怀中敏晴,闻言笑道:“皇嫂这话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去了。”

又低头对着敏晴夹着嗓子说话道:“晴晴跟六舅舅去隔壁住好不好,叫你两个小哥哥都陪你一起玩。”

这时璟宁牵着三阿哥的长女明雅款款而来,身后的福隆安抱着才两岁的丰绅济伦。

丰绅济伦一过来就在亲阿玛怀中扭成了麻花,急着要冲去和双生子一起玩,福隆安索性将他往哥哥们面前一搁,就看自己儿子抱住了绵聪,响亮地喊了一声“哥哥!”

璟宁身形比成婚前丰腴些,更像是又香又甜的糯米点心成精了,她的长公主府就在三阿哥的郡王府隔壁,与璟妘的长公主府也只隔两条街。在哥哥姐姐们眼皮子底下,自然没人敢给她气受,因而她还如未出嫁前一般眼神澄澈。

她欢欢喜喜地笑道:“皇额娘递了消息今天从圆明园回来,我额娘说皇额娘惦记着姐姐,必定是先来公主府的,叫我先来候着。额娘由三哥三嫂服侍着,一会儿就到。”

璟妘笑道:“舒娘娘也递了消息要来,只是七嫂月份比我还大些,已经临近产期,舒娘娘未必走得脱呢。”

永琰对永璐笑道:“当年你多馋七弟一胎双生的福气,后来就也得了这样一对儿宁馨儿。如今七弟又要添个闺女,你可又要惦记着?”

永璐叹道:“一胎双生是好,只是怀着受罪,生的时候更是两份苦,说起来真也未必是好事儿。至于子嗣么——”

想起当年景亭生产时的不顺,若非包院使亲自坐镇,他又寻七弟求了田老封君出山,保不准就是母子俱损的下场。想起当年之事他还是心有余悸,再喜爱女儿也难兴起再添一女的心思。

他冲着永琰嘿嘿一笑:“我又不是哥你,不担着子嗣上的责任,横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再有自然好,没有也无妨了,我知足,知足常乐么。”

他从永琰怀里抱过敏晴,双手伸直将她举过头顶。敏晴常和他这样玩,也不怕,呼啦呼啦划着手脚将是在飞一般,高兴得咯咯直笑。

她笑得永璐也面露笑容出来:“有敏晴这个开心果在,我几乎足够了。”

他们正说着话,却见和敬长公主快步而来,脸上似乎有些气鼓鼓的样子,旁边的永琏和二福晋娜仁正温声劝着她什么。

后面的大哥永璜,和和敬的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面面相觑,他望向和敬的眼神有尴尬也有无奈。

大福晋则依旧是神色淡然的样子,也不与大阿哥并肩,只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小孩儿,不慌不忙地跟在他们身后。

永琰给璟妘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就听妹妹轻声道:“大哥家的老二绵恩和姐姐家的大外甥女琦琦似乎颇有两分情谊。”

他们兄弟姐妹之间感情好,下一代孩子们自然也亲近,姑表亲间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相处多了,有的起了别样的心思也在所难免。

只是一来和敬公主和二阿哥兄妹,从前与大阿哥算不得和睦,虽说后来一笑泯恩仇了,但若说没有芥蒂到可以做儿女亲家,那也还不至于。

二来这两个孩子若是成了,这辈分也太乱了。

与和敬公主同辈的表姐妹,一个进宫成了她皇阿玛的妃妾,一个被皇阿玛赐婚给了侄子,大阿哥的长子绵德,成了侄媳妇,大阿哥如今抱在怀里的就是二人的长子奕纯。

如今她的女儿若是再嫁给她的侄子,那就要跟表姨母做了妯娌了,也难怪她不自在。

永琰也对富察家和皇家这一团乱麻的关系叹为观止,好在他的后宫不曾让富察家的女儿入宫,否则说不得更要乱成一锅粥了。

情投意合的侄子和外甥女,不甘不愿的长姐,这事儿永琰都不好掺和,只等着兄姐什么时候都乐意了,求到他面前他再赐婚也不迟。

和敬则是无语至极,琦琦若是瞧中的是她二哥家的独子绵坤,那她没个二话,可偏偏是大哥家的老二绵恩!

只是她来到了璟妘身边,也敛去了心烦意乱的神色,轻轻摸了摸璟妘的肚子,细心关切她孕中的种种,笑道:“好在是第二胎了,总比头一个更顺利些。”

璟妘笑道:“这孩子还算乖巧,在肚子里不算是磨人。”

和敬笑道:“腹中就乖巧的孩子,将来生出来也必定是个好脾气的。”

又笑道:“皇额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日子不曾见皇额娘了,也有小半年不曾见九弟和黛玉了,真还怪想他们的。”

说曹操,曹操到。

嬿婉搭着进忠的手莲步轻移而来,身后半步紧跟着春婵和崔善。

岁月从不败美人,只给她身上增添了高华雍容的气度。

落后几步的位置,永瑞挺拔飘逸,其神湛湛,黛玉钟灵毓秀,风姿楚楚,小夫妻在外举止算不得亲密,但眉梢眼角、一举一动间却自然流露出一段令人脸红心跳的亲昵和默契来,好得仿佛是一个人一般。

以帝后为首,众阿哥公主连忙上前来请安。

嬿婉含笑让众人平身,抱起敏晴这个小鬼灵精上坐,见璟妘红光满面,气色极佳才放下心来,又与众人闲话家常。

不多时,三阿哥夫妇奉着慧贵太妃也到了。两人多日未见,难免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如两股粘着的牛皮糖般紧挨紧地说着话。

璟妘早预备好了宴席安排下去。

永琰笑言此刻既是家宴,也不必守着尊卑规矩,自己带头下座。便是以嬿婉和慧贵太妃两位长辈为尊,兄弟姐妹之间只按着年纪排序。

又因着福晋和额附俱在,倒是不好团坐相邻,璟妘安排时就并不按桌席,而是每家面前摆一张高几,夫妻同坐,儿女环绕,也别有一番趣味。

难得人到得这样齐整,又不似宫中规矩大,嬿婉不想拘束了孩子们,宴席过半就在上首与曦月凑在一起说话,叫底下的小辈们自得其乐。

既然有了太后和皇上两重话,又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这些阿哥公主们索性真放肆地耍一耍,像模像样地行起酒令来。

射覆、拇战、猜枚、占花名、击鼓传花一一玩过,已经是月上柳梢,除了不能饮酒的璟妘,众人大多业已有了几分酒气。只是今夜如此轻松快意的好时光,人人都想着尽兴才好,便又开了牙牌令。

永琏自告奋勇做了令主,众人自大阿哥起,照着年岁一一排着答了下去。

永瑞这般极善文墨的,那自然对答如流。而永璐虽说素来诗词平平,可到底是尚书房教出来,对得也算是工整。只是草原来的蒙古人自是在此处卡了壳。

二福晋有永琏刻意提点,马马虎虎地过了关,只是不免被弟妹们笑一笑二哥这样偏私二嫂,却被永琏理直气壮地将这些话照单全收。

而额附色布腾巴勒珠尔却是犯了难,勉强对上几句却又错了韵。好在他酒量极好,挨罚的三杯下肚,也不影响他咧着嘴露着大白牙笑着瞧和敬。

一圈下来,夺魁的自然还是黛玉。

她这一夜可谓是压倒群雄,永瑞尚且喝了两杯,她却是一杯酒都没罚过。

月色朦胧中,七阿哥府中的小太监提着一篮子红鸡蛋来报喜——

七福晋西林觉罗·芸角刚刚平平安安生下一女。

嬿婉瞧着那篮子鸡蛋,对着高曦月笑道:“姐姐瞧,这喜蛋必定是意欢的主意。”

雕卵画蛋,分送亲朋,寓意着吉祥圆满,添福送喜。

从前七阿哥府的双生子出生时,意欢就在宫里发了一轮,见者有份。因是阿哥添丁之喜,倒是人人乐意来沾一沾这个喜气。

如今又添下一个孙女,可不又是急急报喜了。

高曦月拿了枚喜蛋,笑道:“从前她抱着敏晴就眼馋得很,如今自己也有了个香香软软的小孙女,可不是就要来显摆了么。”

黛玉也随大流拿了枚喜蛋,倒并没受七阿哥夫妻又添丁进口的影响。

永瑞不在意,她自己也并不纠结于此。子嗣之事也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只随缘就是了。

倒是她江南一行与永瑞作诗写文,“赌书消得泼茶香”,又在今夜一展才学,一举夺魁,倒也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的快意。

永瑞最了解她的心思,今夜黛玉为魁首,他也能争个亚元,便亲自斟酒相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黛玉才饮了一口,便觉得酒气过冲,脾胃间泛起一阵恶心,不由得捂着心口蹙起一双罥烟眉。

永瑞关切地将她笼在怀里,又端茶水给她漱口,皇后忙令人去请太医。

结果是,喜蛋的确送来了喜气。

嬿婉坐在上座,环顾四周。

眼前儿女成双,子孙绵延,热热闹闹的满是喜气。

身畔曦月姐姐安好在侧,春婵、巧珠不离不弃。

不在此处的人中,澜翠、王蟾、春雨与自己情谊颇深,意欢、青蕙、白蕊姬、沐萍、厄音珠等人始终同路,远赴回疆的寒香见虽少有再见之期,却也两厢安好。

终有一天,她也会早有与琅嬅相见之机,那或许是奈何桥畔,也或许是另一场新生。

而她的身后,始终站着进忠,同心同德,生死相依。

眼前月恰似大梦初醒时走出四执库时,望到的那一轮明月。

可她的人生早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不待春风慢。

我以明月宴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