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关的晨雾还未散尽,梁铮的玄色披风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扶腰间螭纹佩剑,俯视着面前卑躬屈膝的降兵 —— 大黄牙。这人左脸有道三寸长的刀疤,笑起来时牙齿泛着焦黄,却在递出令牌时双手稳如磐石。
\"将军您瞧,这令牌还是宣德年间的制式。\" 大黄牙的指尖轻轻拂过令牌上斑驳的 \"大明令\" 三字,铁胎包浆在晨光下泛着暗红,像是浸过无数场战役的血,\"小人祖上曾在沐家军帐下当差,这 ' 不认者斩 ' 的令牌,传了五代人。\"
梁铮接过令牌时,指腹触到背面细如蚊足的刻字:\"平叛有功,永免徭役\"。
他心头微动,忽然想起大帅常说的 \"攻心为上\",遂抬手拍了拍大黄牙的肩膀:\"若能带路绕后,这令牌便算认下了,战后许你个百夫长当当如何?\"
降兵的刀疤脸瞬间涨红,扑通跪下磕头:\"小人愿为将军鞍前马后!\"
三日后,当越西南国骠骑将军的两万伏兵在野猪林深处屏息待发时,陡峭的崖顶突然响起明军特有的螺号声。
大黄牙握着染血的弯刀冲在最前,身后五百敢死队踩着湿滑的青苔摸进敌营,火折子点燃的瞬间,如雷的爆炸声响起,漫天的手抛雷像不要钱一样纷纷投入敌阵。
当到处都是腾起或黄或黑的浓烟,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的时候,埋伏在野猪林的越军瞬间如脱栏的猪一样到处乱窜,所有的埋伏阵地都乱成一片,那还有什么军阵的样子。
梁铮亲率的骑兵从正面撞开敌军阵线,排枪一阵阵响起,越军一排排倒下,尸体大多俯卧在地,面朝下,这是逃跑时被击毙的死法。
\"狗贼!你身后是鬼门关!\" 梁铮的佩剑劈开敌将头盔时,骠骑将军正举着令旗企图指挥变阵。
月光下,明军的日月军旗在四面八方猎猎扬起,四面夹击之下,越西南国的铜盾阵如纸糊般崩塌。
当骠骑将军被绳索捆成粽子押到帐前时,大黄牙正蹲在篝火旁擦拭那枚祖传令牌,刀疤脸在火光下泛着自豪的光。
谅山关的城砖被烈日烤得发烫,林远的靴底与石阶摩擦出沙沙声响。
他握着牛皮纸巨大舆图的边角微微发皱,目光落在关前那道三仞深的护城河上 —— 若强攻,必损三千精兵。
\"报!梁将军已在黑熊关全歼骠骑军,正率部直插河内府!\" 传令兵的马蹄声惊飞了城楼上的宿鸦,林远手中的舆图 \"唰\" 地展开,指尖重重按在谅山关与河内府的交界线。
\"好个梁疯子,倒抢了主攻的头功。\" 他嘴角勾起半分笑意,忽然转头望向随行参谋,\"大帅命我等北军牵制,可如今敌主力已歼,这谅山关是不是就不攻自破?\"
参军王肃忙拱手劝阻:\"将军三思!我军粮草只够七日,若顿兵坚城下...\"
\"七日?\" 林远突然抽出腰间令箭,在舆图上划出凌厉的斜线,\"三日就够了,如果三日梁铮将军还不能打下河内府,那他就不是梁铮梁狂子了!\"
参谋还要再说,却见林远已转身走向了望台。
暮色中,谅山关的箭塔渐渐化作剪影,他摸了摸胸前的虎符 —— 那是大帅亲赐的 \"临机专断\" 之符。
晚风带来远处隐约的厮杀声,不知是梁铮的骑兵已到此处,还是那脑海中的幻像。
“令,神机营每天不定时打几个齐射,把带来的火药给我打完,不够让后勤送来,老子就不信这些大势已去的守军会为那阮家王朝陪葬。”
随着他手中的令旗挥动,即将掀起谅山关的血色夜幕。
越西南王府内,越西南国王的玉扳指 \"砰\" 地砸在砚台上,墨汁飞溅在御案的军情急报上,将 \"骠骑军全军覆没\" 的字迹染得狰狞。
他腰间的琥珀佩饰剧烈晃动,金丝蟒袍的袖口沾满墨迹:\"废物!全是废物!若不是骠骑将军贸然杀使,何至于让大明抓住把柄?\"
阶下的老丞相低头盯着青砖缝,手中笏板几乎要戳进地面。
三天前他还力主软禁王阳明,此刻却听国王怒喝:\"传旨!抄骠骑将军满门,首级悬于安南城头!\"
\"陛下三思!\" 御史大夫终于忍不住出列,\"骠骑将军虽有罪,然其族中子弟多在军中,此时抄家恐生...\"
\"住口!\" 国王抓起案上的琉璃灯砸过去,灯盏碎在御史脚边,\"若不是你们这些文臣整日空谈,何至于让明军打到家门口?\"
他忽然踉跄着扶住龙椅,望向殿外逐渐西沉的日头,声音突然发颤:\"快派人去谅山关,告诉守将,便是拼光最后一人,也要...\"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巨响。
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撞开殿门,手中半面残破的 \"阮\" 字军旗拖在地上:\"陛下!明军... 明军的火器营已过黑熊关,梁将军的骑兵距王城只剩三十里!\"
琉璃灯的碎片在夕阳下闪着微光,越西南国王望着斥候胸前渗出的鲜血,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王阳明被押往天牢时,那王阳明嘴角也是挂着这样的笑 —— 仿佛早已算准了一切。
他猛地转身,盯着后殿的密道入口,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或许,这一次该学那太后,给自己留条退路了。
夜幕降临之际,谅山关的城头突然炸开无数火花。
神机营突然发射无数大大小小的火箭,火箭像无数流星一样划过夜空,呼啸着落在关城内,敌城楼瞬间化作火海。
当谅山关腾起无数爆炸的烟雾,一片狼籍的时候,明军却并没有发起攻城行动,只默默的发射着火箭,让火箭在关城上空一阵阵的飘扬,像放烟火一样,炸起无数硝烟。
越西南国的守将呆呆的望着北方不断飘来的火箭发呆 —— 他不知道,明军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火药,像过年一样,放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