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妈见状,眼泪啪嗒掉了下来:“他二大妈,你说我图个什么啊……
跟他过了这么些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现在还挨揍……”
眼泪混着鼻涕滴在二大妈手背上,烫得她心里一紧。
她想起前几年冬天,刘海中喝多了酒,拿笤帚疙瘩追着她打,笤帚苗抽在棉袄上 “啪啪” 响。
邻居们都在家门口下看热闹,没人敢上前拉架。
后来她躲进地窖里,听着刘海中在院里骂骂咧咧,冻得直打哆嗦,跟眼前这场景竟有几分相似。
“图什么?图他那点工资呗!” 二大妈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忍刘海中那老东西?男人嘛,就是圈里的驴,不拿鞭子抽着,能给你拉磨?”
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冻硬的豆包,掰了一半塞给三大妈:
“昨儿蒸的,你垫垫肚子。跟老阎那抠搜玩意儿置气,饿坏了自个不值当。”
“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我家那口子,前年喝多了还拿马扎砸我呢!” 她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道浅疤:“看见没?就那回砸的!”
三大妈愣愣地看着那疤,哭声小了些。
二大妈见她听进去了,索性顺手拉了张小板凳坐下,掰着手指头数:“可你猜怎么着?”
“转天我把他藏的那酒全倒了,又去他单位哭了一场,现在他见了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豆包吃完,三大妈的哭声渐渐变成抽噎。
二大妈见她情绪平复些,便开始传授 “御夫术”:“他三大妈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得让他写检讨,按手印!再把工资卡交出来,不然就去街道办告他虐待妇女!”
她掰着手指头数:“我跟你说,我家那口子去年打我,我愣是在他单位哭了三整天,现在他见了我大气都不敢喘!”
三大妈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老阎要脸啊,真去告他,他不得跟我拼命?”
毕竟她不过就去学校门口说了一嘴,阎埠贵回家就敢朝她动手。
“拼命?” 二大妈冷笑:“他刚才动手的时候就没想过拼命?
你记住,对付这种抠门又要脸的男人,就得戳他痛处,钱和面子,你攥住一样,他就得服软!”
她凑近三大妈耳边,压低声音:“咱都这把年纪了,闹离婚什么的不好使,把钱攥好才好使。”
“你也别让他只给你交一半工资,干脆让他每月工资都交给你,由你来支配。”
听了这话,三大妈的眼睛突然亮了:“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 二大妈一拍大腿:“你瞅瞅他那副德行,在派出所丢人现眼,回学校又被人笑话,现在正是心虚的时候!
你就趁他病要他命,今儿不答应交工资,明儿就去他学校门口喊,让全校师生都知道阎老师打老婆、藏私房钱!”
她边说边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仿佛那就是拿捏住阎埠贵的命脉。
两人正密谋着,见阎解成揉着眼睛从家里走出来。
“解成你来得正好!” 二大妈眼疾手快拉住他:“快劝劝你妈,别心软!你爸那脾气,不趁热打铁,以后有你妈受的!”
阎解成低头看见三大妈袖口的破洞和胳膊上的淤青,心里一酸,蹲下来帮她整理衣领:
“妈,您胳膊还疼不?我去给您拿点紫药水……”
“药先不急!” 二大妈打断他:“你得帮你妈立规矩!你爸刚才在当院动手,传出去他这老师还怎么当?
你现在去跟他说,工资必须全交,不然就去街道办备案!”
阎解成皱起眉头,他知道父亲爱面子,可真要闹到街道办,这个家就彻底没脸了。
三大妈突然抓住儿子的手,指甲掐得他生疼:“解成啊,你爸要是不交工资,以后我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啊……”
“你小时候想吃肉,他都藏着掖着,现在我老了,还得挨他打……”
阎解成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和脸上的泪痕,心一横,站起身就往阎家走。
阎埠贵正对着镜子擦脸,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听见门响头也不回:“滚出去!没看见我正烦着?”
阎解成却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沉声道:“爸,您得把工资全交给我妈。”
阎埠贵一听这话,猛地回头:“你说什么?翅膀硬了敢管起我来了?”
“不是我管您,是您做得不对!” 阎解成往前一步:“您先动手打我妈,传出去您这老师怎么做人?
现在妈和二大妈说了,要是您不交工资,我妈就去街道办告您虐待!”
阎埠贵气得发抖,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想砸,却在看见儿子冰冷的眼神时停住了,那眼神像极了三大妈刚才骑在他身上时的狠劲。
“爸,您就听我一回吧。” 阎解成放缓语气:“您想想,要是工资不交,我妈天天去学校闹,您还能安心上课吗?
再说了,家里的钱本就该由我妈管……”
他话没说完,阎埠贵突然瘫坐在椅子上,手在裤兜里摸了半天,掏出那五分钱攥得咯咯响。
窗外传来二大妈故意拔高的声音:“三大妈呀,咱现在就去街道办问问,家暴怎么处理……”
阎埠贵急了,猛地站起身:“行!我交!”
他从棉袄里子上撕下块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工资条和几张毛票:“每月工资我交,但我得留五块钱买酒!”
阎解成刚想说话,就听见二大妈在门外喊:“不行!最多留两块!”
三大妈跟着嚷嚷:“一块!多一分都不行!”
阎埠贵看着儿子伸过来的手,又想起三大妈在当院哭嚎时邻居们的笑脸,突然觉得手里的五分钱比工资条还重。
他把布包塞进阎解成手里,声音发颤:“给…… 都给你们……”
门 “吱呀” 一声开了,二大妈扶着三大妈走进来,看见布包眼睛一亮:“早这么痛快不就没事了?”
三大妈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的纸币,突然想起结婚时阎埠贵许诺的 “以后钱都归你管”,眼眶一热又要掉泪。
二大妈赶紧捅了捅她,冲阎埠贵扬下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
阎埠贵看着老伴胳膊上的淤青,喉头滚动着,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句:“对……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