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帅!”一个仆人轻轻叩响了门扉,“王妃请您去用早膳了。”
景无名刚刚将另一床被子拉过来盖上,还没来得及合眼,仆人的呼唤声便已传了进来。
他只得起身,穿戴整齐。
刚拉开门,便瞧见景怡伦带着泳儿已经到了门外。
“四哥!好早啊!”景怡伦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四大伯,好早!”泳儿也仰着小脸,笑眯眯地跟着说。
“都早!”景无名应道,声音里带着刚起的微哑。
“奶奶特意叫我们来唤您一同用早点呢!”泳儿清脆地补充道。
三人便一同朝着那间雅致的用膳厅走去。
这用膳厅虽历经二十余载春秋,却处处被打扫得纤尘不染,连一丝蛛网的痕迹都寻不见,依稀还能感受到当年精心布置的奢华气派。
密伦娜和巧巧正在那张宽大的圆桌上摆放着各式早点。
密伦娜已换了一身青蓝色的曳地长裙,一条醒目的红色宽带束在腰间,愈发衬得她身姿高挑曼妙。
身为精灵,她的个头自然比九州国中大部分女子都要高出不少,几乎与身形修长的景无名不相上下。
在九州国生活了二十多年,密伦娜的面相有向九州国汉人转变的迹象了。
“小妈!”景无名看着密伦娜,唤了一声。
“哦,无名。”密伦娜转过头来,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昨晚可睡得安稳?这么早就扰你清梦来用早点。”
“大元帅,”巧巧在一旁接口道,“我们平日里都是这个时辰起身的,习惯了。”
“无妨,”景无名立刻回应,“我也习惯了早起。”
“无名,来,坐小妈身边。”密伦娜热情地招呼着,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不了吧,”景无名略一迟疑,“我和怡伦坐一处就好。”
“四哥,”景怡伦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娘亲让你坐那儿你就坐呗,自家人还客气什么!”
景无名无奈,只得依言在密伦娜身侧落了座。
密伦娜显得格外热络,不停地用筷子夹起各色点心,堆满了景无名面前的碟子。
这么多年过去,她使用九州国的碗筷早已是娴熟自如。
“无名,昨夜在这边住得可还习惯?”密伦娜关切地问。
“习惯,习惯得很,”景无名忙不迭点头,“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四哥!”景怡伦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你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吧,正好也抽空多指点指点泳儿。”
“是呀!四大伯!”泳儿的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期待,“四大伯,您既是泳儿的亲大伯,又是泳儿的师父呀!泳儿还有好多本事想跟您学呢!”
“正是呢,四大伯,”景怡伦的妻子也柔声劝道,“咱们一家子骨肉至亲,哪能这么快就走呢?”
几乎所有人都热情洋溢地挽留他。
若再坚持要走,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况且,昨夜遗留在小妈房里的那床被子尚未取回,若被人发现,真是百口莫辩。
再者,这怡伦苑似乎又被那枯瘦道士暗中盯上了,恐怕不会太平。
景无名心中盘算,确实有诸多理由需要暂且留下。
他终于点头应允:“那好,我就多叨扰几日吧!”
众人见他点头答应留下,脸上顿时都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阳光洒落。
泳儿更是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
“无名,”密伦娜忽然开口,话题一转,“你房间里的那床被子……”
景无名心头猛地一跳,瞬间窘迫起来。小妈这是要说什么?
“无名,”密伦娜继续说道,语气自然,“你那床被子怕是许久没拆洗了。这几日天气晴好,待会儿我去你房里把被子抱出来洗洗,晒一晒,盖着会更舒坦些。”
“娘,”景怡伦的妻子有些不解地插话,“十天前您不是才刚洗过吗?怎么又要洗?”
“都已经十多天了呢。”密伦娜微微蹙眉,带着点嗔怪的口吻,“所以说你们呀,就是懒。这么好的日头,过了十多天,怎么就不想着再洗晒一下呢?”
“倒也是……”儿媳妇讪讪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早膳过后,密伦娜果然带着巧巧来到了景无名的房间。
她放下手中抱着的一床被子,说道:
“无名,小妈先把你这床被子拿去洗了。怕万一晒不干,所以先给你备了一床盖的。”
说完,密伦娜和巧巧便抱起景无名昨夜盖过的那床被子,转身离开了。
巧巧在出门时,站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室内的景无名,眼睛里似乎有好多话要说。
但她没说,跟在密伦娜的背后,走了。
景无名连忙上前,掀开小妈留下的那床被子——正是昨夜他遗留在小妈房间里的那一张!
刹那间,景无名只觉脑中一片混沌。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小妈究竟是沉睡未醒,还是清醒如常?
若是在梦中,她怎会知道这床被子的去向?若是清醒着,以他的警觉,竟丝毫未曾察觉?
而她,竟也一声不吭,任由他……那般行事?
景无名越想越是糊涂,只觉得千头万绪,绞尽脑汁也理不清,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困惑与不解。
景无名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
“还是不想这些了吧。”
他的思绪短暂地游离,又被现实拉回。
此刻,他最紧要的任务,是帮助泳儿彻底巩固他的修炼根基,确保内力更加扎实稳固。
这包括小心翼翼地引导那些残留在泳儿丹田内的金丹碎片,逐步融合进他的身体中,避免任何能量反噬或意外损伤。
对景无名而言,这些操作远比先前清洗泳儿任督二脉的繁杂过程要简单许多,毕竟他经验丰富,手法娴熟。
景无名还必须高度警觉,防范景家的仇敌随时前来寻仇。
昨晚那个枯瘦老道士的身影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不禁反复思索:
那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施展“情蛊术”这等阴邪术法,这对他能有什么具体好处?
更让景无名困惑的是,小妈身为精灵,本与那道士毫无过节,无冤无仇,他却为何要暗中设计,意图加害于她?
这些疑问如影随形,加重了景无名的防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