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道炫光如流星般划破夜空,迅疾向远方飞遁而去,带起阵阵风啸。
景无名紧追其后,身形如电,衣袂猎猎作响,追了一阵,却始终差之毫厘,未能赶上。
他心中焦急,暗运内劲,猛然再一发力,咻的一声,化作一道疾影,硬生生拦在了前面那道光的前方。
两道炫光戛然而止,在半空中悬浮,光芒渐渐散去,瞬间便现出人形轮廓。
景无名定睛细看,只见那身影枯瘦如柴,衣衫褴褛,赫然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道士,双眼深陷,透着阴鸷之气。
“哈哈哈!”这老道士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嘲弄,枯瘦的手掌轻抚胡须,“景怡的儿子和他一个德行,莽撞冲动,不知天高地厚!”
“你是谁?”景无名冷冷问道,声音如冰,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设下这等阴险圈套,究竟有何图谋?”
“贫道是谁?”老道士嘴角一撇,露出讥讽之色,缓缓摇头,“这样去问你师父凌云道长这厮!他自诩清高,却不知门下弟子如此不堪!”
“你敢对恩师无礼!”景无名勃然大怒,胸中怒火翻腾,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不过,他脑中电光一闪,马上猜到这人肯定和自己的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或许曾是旧怨宿敌,才会如此处心积虑。
“嘿嘿!”这枯瘦道士阴森森笑着,眼中绿光一闪,如毒蛇般盯视,“多情风流的家伙,老少通吃,连那几千岁的西域仙姬老妖,也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没想到啊,你竟然能在老夫精心布置的情蛊术里挣脱,贫道还是小看了你,这等定力倒有几分意外!”
“原来是你这卑鄙小人给我小妈下了情蛊术。”景无名怒不可遏,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心中暗忖,“自己刚才险些中了这老道的道,若真着了魔,岂不是一辈子都说不清了,名声尽毁,连累亲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汗流浃背,衣衫尽湿,当即大喝一声:
“如此卑鄙奸诈没有底线的道士,你究竟何门何派?难道不怕辱没祖师爷的威名,让整个道门蒙羞?”
“偷窥小妈的身体,馋小妈的身体,谁更卑鄙,谁更下流?”老道冷笑着驳斥。
景无名心里一跳:
“当时,自己确实是无意中看了小妈的身子。我自己是卑鄙下流的人啊。”
在月光朦胧的庭院中,老道士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低沉地说:
“怎么样?不敢说话了,戳中了?”
他的声音带着挑衅的意味,“别以为自己是那么高尚。”
景无名挺直腰板,仰起头来,目光锐利地迎上:
“总比你为虎作伥好!”他语气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正义感,“本人历来光明磊落,不做坏事!”
“嘿嘿嘿!”老道发出一阵淫荡的笑声,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不跟你纠缠了。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耀眼炫目的光芒,如同闪电般从景无名身边急速掠过,瞬间消失在夜色深处。
景无名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没有追赶,只是眉头微蹙,心中暗忖:这个道士的本领深不可测,恐怕比自己高出许多。
这份自知之明让他选择了克制。
他一转身,同样化作一道炫光,迅疾地掠回自己的房间。
进入屋内,他轻轻掩上门,四周寂静无声,刚才的遭遇在脑海中悄然盘旋。
小妈还躺在地上,轻纱一般的睡袍打开,露出了凹凸有致的胴体。
景无名急忙把睡袍盖上小妈的身子。
急死景无名了:这如何是好!
小妈无缘无故穿着这样的衣服躺在自己房间,万一被人发现,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他看着还在酣睡的小妈,那张恬静的睡颜在微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一个大胆至极的念头倏然撞入脑海。
他屏住呼吸,动作迅捷扯过自己那床厚重的锦被,严严实实地盖在小妈身上,随即双臂用力一裹,将她连同被子紧紧卷成了一个密实的茧。
确认她已被完全包裹其中,他深吸一口气,双臂发力,稳稳地将这卷“人形包裹”捞起横抱在胸前,足下一点,身影如鬼魅般掠出房门,直扑小妈所居的院落。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时分,万籁俱寂,连虫鸣都已歇息,正是人困意最沉、防备最松懈的时刻。
偌大的怡伦苑仿佛沉睡的巨兽,死寂一片,只有远处几点昏黄的灯笼光晕在缓慢移动,那是值夜巡守的仆人。
景无名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暗自庆幸这深沉的夜色与倦怠的人心做了他的掩护。
他抱着怀中温热却沉重的负担,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沿着曲折幽深的檐廊疾步前行。
每一步都踏得极轻,却又因怀抱的重量而格外艰难。
更糟糕的是,小妈的厢房与他的居所相隔着实不近,这段路在平时不过片刻,此刻却漫长得令人心焦。
他明明心无邪念,纯粹是怕人误会才出此下策,可偏偏要像那真正做下亏心事的贼人一般,在这熟悉的家宅里蹑手蹑脚,狼狈不堪。
就在他转过一个回廊拐角,眼看就要接近目的地时,一束昏黄的灯光毫无征兆地斜刺里扫了过来,瞬间照亮了他仓惶的身影和他怀中那扎眼无比的被卷!
景无名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头皮发麻,心中骇然狂叫:
“完了完了!这要是被撞破,百口莫辩,我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大元帅!”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一个佝偻着背、提着灯笼的老仆人颤巍巍地从阴影里走出来,浑浊的老眼费力地眯着。
“这……三更半夜的,您这是?”灯笼的光线摇曳着,老仆努力辨认着景无名怀中的东西,“大元帅,您……您捞着这么大个包裹……是什么要紧物事?”
“这……”景无名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只能含糊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脑子一片空白。
“大元帅啊!”老仆人并未察觉他的窘迫,反而语气里充满了由衷的崇敬,
“老奴知道,大元帅您日理万机,便是这夜深人静之时,也必定是在为守护一方平安操劳奔波,片刻不得歇息,太让老奴敬佩了!大元帅,您抱着这么沉的东西赶路,要不要老奴搭把手?”
“不用了!”景无名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尖,他强自镇定,挺直了腰板,“我还年轻力壮,这点分量算不得什么,不累!”
“也是啊!”老仆人像是恍然大悟,提着灯笼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映着跳跃的光点,
“老奴一个行将就木的老骨头,自己走路都磕磕绊绊,大元帅您可是天下第一等的英雄人物,哪里用得着老奴这废物帮手?真是老糊涂了,可笑,可笑得很呐!”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提着那盏昏黄的灯笼,一步一蹒跚地继续他巡夜的路径,身影渐渐融入廊柱的阴影里。
景无名僵立在原地,直到那一点微弱的光晕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再也听不见那迟缓的脚步声。
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猛地落回实处,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滚烫的浊气。
景无名快速游到小妈房前,刚刚要推开门进去,没想到又遇上天大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