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润玉一人快马加鞭,马蹄声在寂静的黄昏中回响,尘土飞扬中,她归心似箭,只为在天黑前赶回梓镇家中。
她心中挂念着久别的亲人,一路奔波,汗水浸湿了衣襟,却丝毫未减急切之情。
在天色渐暗时分,她勒马停驻在宅前,杨府大门竟焕然一新,红灯笼高挂,比往日多了几分喜庆与威严。
抬头细看,那原本朴素的“杨府”匾额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金光闪闪、笔力遒劲的“将军府”三字,气派非凡,映着暮色余晖,显得格外醒目。
杨润玉抬手轻敲厚重的门环,清脆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门房杨叔闻声开门,一见是她,顿时瞪大双眼,脱口而出: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声音激动得几乎颤抖。
杨润玉忙上前一步,轻声制止:“杨叔!莫要如此喧哗。”
这杨叔同府中所有仆人一般,皆随主家姓杨,或是本姓如此,或是入府后改姓,以示忠诚。
爹娘和弟弟杨润璞在屋内闻讯,起初难以置信,继而喜不自胜,纷纷奔出。
父母脚步匆忙,娘亲连声呼唤:
“哎呀,哎呀!我的润玉啊!”
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弟弟杨润璞更是如离弦之箭,飞奔而来,一把抱住姐姐,笑声清脆。
杨润玉细细打量,不禁感慨:“哦啊,竟长得比姐高了。”
她轻拥这高她半头的少年,只见他面容秀气,宛如女子,与她眉眼相似。
忆起离家时,弟弟尚矮小稚嫩,如今已挺拔如松,时光流转,令人唏嘘。
娘亲眼中含泪,嗔怪道:
“我的润玉啊,你已是堂堂将军,怎还这般偷偷跑回?”
杨润玉紧紧回抱娘亲,柔声道:
“娘,女儿哪里是偷偷?只是心急想早些见你们。”
娘亲环顾四周,疑惑道:“那随从众人呢?”
杨润玉撒娇一笑:
“女儿急着回来,故先一步。大军尚在途中,明日便到!”
杨老板笑盈盈上前,温言道:
“快进屋吧,外头风凉。”
杨润玉亦拥抱爹爹,深知这商贾父亲虽重世俗利益,但亲情深厚,从未改变。
杨老板打趣道:“大姑娘了,还拥抱爹爹!且是御封的四品将军呢,爹爹都要拜你了!”
此话非虚,在梓镇地界,四品忠武将军之尊,仅次于知府大人,寻常百姓见之,依礼当行跪拜大礼。
杨老板心中自豪,面上笑意更浓。
步入将军府正殿,灯火辉煌,仆从穿梭忙碌,为迎接大小姐归家备置佳肴美酒。
娘亲引杨润玉至一处,轻拭一块烫金匾额,喜道:
“润玉,娘亲也沾了你的光,被朝廷封为诰命夫人了。”
杨润玉定睛一看,只见“诰命夫人”四字熠熠生辉,心中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
杨老板接口笑道:
“圣上为表彰你娘亲生养如此英才,特赐此封!从此咱家再无人敢小觑,连知府大人也需礼敬三分。”
原来九州国素有“士农工商”之序,商人地位卑微,常受轻视,如今妻获封号,家门荣耀,扬眉吐气。
弟弟杨润璞雀跃道:“姐!光宗耀祖之事,竟让你抢先了!”
杨润玉关切询问:“弟弟,你是读书求功名,还是随爹爹经商?”
杨润璞略一沉吟,答道:
“我想考功名!姐夫是大元帅兼王爷,将来我若高中,必能得他提携,仕途顺畅。”
杨润玉正色告诫:“千万要做清官,莫负此心!”
随即,她向家人娓娓道来蓟州反贪之事,强调道:
“切莫连累他的好名声,明白吗?”
众人连连点头,神色肃然。
晚膳过后,杨润玉欲沐浴解乏。
娘亲寻来她少女时的旧衣,执意要亲自侍奉:
“润玉啊,你身为王妃兼将军,金贵之躯,娘亲帮你洗理所应当。”
杨润玉推辞道:“娘亲!女儿并非金枝玉叶,自洗即可。”
娘亲却坚持:“不管行不行!娘亲就当是替自家女儿沐浴,何错之有?幼时天天如此,莫再多言!快躺下。”
杨润玉只得依言躺入浴盆,温热水汽氤氲中,娘亲轻柔擦拭,啧啧称奇:
“我女儿肌肤如豆腐般嫩滑,容貌似花朵般娇艳,当真配得上王妃之位!”
她细细洗过杨润玉的脸颊、颈项、胸膛、腰腹……洗得非常细致认真,忽地手一顿,惊疑道:
“孩子!润玉啊,你怎么还是处子之身!”
杨润玉顿时涨红了脸,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
“娘亲!你怎么……怎么看我这里呀!这叫人如何是好!”
母亲放下手中的布巾,水盆里的水波轻轻晃动,映着她忧心忡忡的脸。
她深深叹了口气,目光紧紧锁在女儿身上:
“润玉啊,你离家跟随你那夫君,算起来也已有一两年光阴了吧?”
她的语气里满是母亲的关切,
“娘是日日盼,夜夜想,就盼着能抱上外孙。可你每次回来,娘左看右看,怎么都不见你这肚子有半分鼓起的迹象?
娘这颗心啊,实在放不下,这才忍不住……忍不住看了你这里!天爷!竟真让娘猜中了,你竟还未曾与你夫君同房!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急切地追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深切的焦虑。
做母亲的,一颗心全系在儿女身上,怎能不关心女儿?
在母亲看来,女婿不肯与女儿同房,这分明是看轻女儿,嫌弃女儿啊!
这等事,搁在任何一个寻常女子身上,都是天大的事,关乎一生的体面与幸福。
“孩子!”娘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和不容置疑的结论,“他这是嫌弃你呀!我的傻女儿!”
“哪里话!娘你莫要胡说!”杨润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又气又羞,偏偏这缘由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百口莫辩,“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究竟是为何?”母亲毫不放松,紧追不舍,眼神锐利得像是要穿透女儿的心思,
“他不碰你,这难道还不是嫌弃?莫非……莫非是他身子骨有……有难言之隐?”
她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出了最坏的猜想。
“娘!”杨润玉急急叫出声,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你想哪里去了!他……他可是顶天立地、名震天下的第一英雄!千军万马都挡他不住,怎会有……有那种问题!”
她羞得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傻孩子,英雄怎么了?英雄也可能有那方面不行的!”母亲说得斩钉截铁,一副过来人的笃定,“娘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听说过?多少看着威风凛凛的汉子,关起门来……”
“哎哟!娘亲啊!”杨润玉被母亲这直白露骨的话弄得又气又好笑,一股强烈的娇羞感涌上来,简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脚在浴盆打水。
“您就别瞎猜了!反正您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他绝对、绝对没问题!我们之间……也绝对、绝对没问题!”
她的语气异常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娘亲听女儿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中的疑虑稍稍放下一些,但那份困惑却更深了。
她重新拿起布巾,弯下腰,撩起温水,继续仔细地擦洗杨润玉那双圆润白皙的小腿和脚踝;
一边动作着,一边忍不住又喃喃自语起来,像是说给女儿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娘这颗心啊,总算能落回肚子里一半。可……可娘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手上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了些,“女婿他英雄盖世,那般勇武的男儿,血气方刚,对那方面的事……必定是需求旺盛得很。
你呢,又是这般如花似玉,娘敢说,天底下没几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你们朝夕相处,干柴烈火……怎么就……怎么就还没成事呢?”
她停下动作,抬起头,困惑地看向女儿,“这……这不合常理啊!”
她叹了口气,布巾在水里搅了搅,声音更低了些,带着点无可奈何的世故:
“再说了,哪个男人不是……不是越多越好?尝过滋味儿的,哪个能忍住?就像你爹爹,平日里看着老实,背地里不也……咳,只是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