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大捷,收复的城池重新打上羲和的烙印,插上羲和的旗帜。
军队全部汇合,聚在营帐内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斥候递过情报来,字里行间皆写着,朝云曾有意发援军来过。
将领们讨论着这条消息孰真熟孰假,可是拆散出来的部队分别跨越过不同山境。行军路上,众人也多方打探,前前后后没看见所谓的援军出现。
之后,再结合颜震死前的咒骂,足以得出这是一封诓骗颜震的信封罢了。
颜震及其朝云军,被故国元帅抛弃了。
不久,军中再度点灯夜战。为乘胜追击,制作了更为周密的制法。
破城一战时,玹灵子已领悟“解魂咒”的奥义。他将法子传授下去,羲和便不会再受桎梏。
但手下的术士,似乎很难请到女泽天神垂青。唯有他,百试百灵。
不过这仍然无法阻挡,羲和将会逆流而上,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耀的步伐。
号角吹响几度,行军至前。
春、雨露行战,羲和制造云片伞做武,其攻击诡谲措不及防,依靠此战拿回一座城池。
夏、飞箭火战,羲和瞄准羽民翅膀,火光爆裂大破敌军,拿回两座城池。
秋、风沙为战,羲和借助风暴的遮掩,依靠玹灵子独家法术“见光”再度夺回三座城池。
冬、寒冬为战,羲和雪君势力强横,在冬雪中几乎是不败的存在。羲和拿回最后一座城池,离最后一座近在咫尺。
春夏秋冬,看似寥寥而过,实际却恍过了四世光阴,足足四百年。
但时辰于长生的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
朝云与羲和,都是非千载难逢的良机,否则不会出战。
此间,玹灵子也随军,辗转了多处地界。
随军时,他仍然会注重民生,亲笔书信一封封策信传回王都。君主亲征,监国的是天师承桑。
承桑偶会与他通信,探讨一二。在得知近况良好,欣慰连连。
抬笔、落笔。研磨、抚信。
无事时,玹灵子偶然会静静望着营外,听着将士们训练的声响。
士气高涨,胜利在望。如此下来,他当喜悦才对,可望着那反复染血的长枪,他又道不清是何滋味。
他觉得自己罪恶,总诞生背叛子民的想法。无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戮,只要是为了国家,那都是正义之师才对。
他反复拍打鞭策自己,想杜绝此等念想。
这日,他遥遥望着外头时,月君从帐外走来。
他端着温笑,对夺回最后一座城池,充满信心。
“君上,军师们对阵的方策出来了。”他呈递卷纸。
玹灵子放笔,沙沙翻阅那黄页。
在捕捉到重要信息后,玹灵子烧了方策。
“爱卿们还一如既往的稳重,此次夺回最后一座城池要塞后,进攻朝云也足有底气了。届时、吾该回王都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此后,便又是你领兵打仗了。”
玹灵子勾唇,对他格外信任。
月君感知到灼热目光,敲了敲盔甲,“请君主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给国家给子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月君的浩荡回音,令玹灵子大悦。他收起笔砚,起了身。上前拍了拍月君,盔甲吱呀呀的响了响。
“好,吾族有卿,乃是羲和之幸事。此般,吾便在王都静候……”玹灵子的话还未说完,帐外就传来刺耳地声响。
“报!报!!让一让,让一让!后方急报!”传信的信使驾着千里马,不顾分说的在营内冲撞来回。
人马掀翻的身影,军武碰撞的声响,还有地微微震动的沙动引起二人注意。
玹灵子与月君看了眼,知晓必定出事了,二人不约而同的往帐外走去。
“扑通——”一声。
掀开帐帘的顷刻,满身血迹的信使正倒在他们脚边。他已将骏马跑的气喘吁吁,累的只倒下。
“君、君上,后方急报……”摔下时,信使激灵了一下。他撞到了创口,疼的起不来身,音色也弱了几分。
月君见状,急忙将人拉起。
“慢些说,怎么了?”
信使起身后,仍旧捂着腰腹。一眼望去,那儿的盔甲已经破烂,他的创口正源源不断地淌着鲜血。
但是,还有比这更令他崩溃的事。他忽然胡乱不清的哭了起来,抖着手将那份军报递过头顶。
“呜呜!君上、月君大人……快回援、回援吧!后城被人袭击了!秋景将独自苦战,怕撑不了多久了。”
他明明泪水横流,却还能咬字清晰。
这是逃亡时,一遍遍练就的话语,在他的心中日日夜夜的萦绕了千百遍。
此段话犹如晴天霹雳,玹灵子迅速接过信纸。他翻看着书面,书写的人字迹潦草,部分字眼亦被信使的血遮了个没。
但是阅完,必定能得出一句话。
“九黎少君重返战场,携军部藏伏百年,只待今朝奇袭羲和后方。”
字眼读完,玹灵子只觉火上心头,直跳个不停。不远处,认出这是哥哥手下信使的郎焕也匆匆赶来。
今早苏醒时,他的心就突突直跳个不行。
他小跑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君、君上,可是后方出事了?”
他求问的神色,颤抖的双瞳,迫切的想知道一个安稳的答案。
玹灵子顺着话语回望向他,他没做言语,而是施法将信纸的字眼拆分出来,飘在空中。
并通传四方,“所有将领,即刻到主营商讨对策,一刻不准耽误!”
紧迫地气氛如烟花迸开,一传十十传百。
不出片刻,所有主将聚集营内,士兵们也排排站好,等待划分一事。
后方受敌,羲和只会遭殃。但是派谁前去阵地,是重中之重。
不少人急得跳脚,玹灵子亦坐不下王位。
几段话语地间隙,军师们想了无数可能性,最终递出了一份最符合的呈辞出来。
军师言中之意,是请求玹灵子领着副将们前去,援助后方。副将中包含了郎焕。
如今后方遭难,毫无疑问的,前线的朝云必定会趁机杀过来,堵得他们进退两难。
两方都需要人手阻拦,可九黎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军师们踌躇的是,是否要让君主回援,再度对上九黎少君。从前,君主败阵过,而这些年九黎发生了不少事情。那位少君,怕是经历了不少磨练。
双方势均力敌,估计会苦战许久。而君主,马上就要回都了,王朝不能没有他。
军师们将担忧之言述出,这并不是对玹灵子实力的弱视,而是对其身份和政治重要的考虑。
最终,在利弊权衡下,玹灵子拍板领兵回援。
玹灵子心中亦是如此想的,九黎少君,必须得他来打。
事情定下后,众人没有停歇,即刻整装待发,赶赴后城。
四百年了,他们此刻的方位都离郎景守住的城池,远中之远。
更莫提,在拿回城池后,郎景一直源源不断地派遣精通守城人马镇守他城。
整个负责守卫的军队,被拆的七零八散。
行军路上,地震山摇。赶回去不吃不喝不睡,至少都得要七日。可将士们能辟谷不吃,马儿们却不能。
马儿们都为天地灵兽,靠着雨露精华存活。一旦大幅度消耗自身,达到不得不补上精华之时,行军就只能停滞。
风雨飘摇,悬着的心时时刻刻侵扰着众人。队中气氛凝固,只有君主决策的声响。
是夜——
赶路两日后,将士们迎来了第一波不得不休息的时刻。
停在山路旁休养生息时,郎焕一直站在队伍前方,忧心不下。那送到他手中的干粮,他也一口未动。
玹灵子知晓他的担忧,因为双生子多有心灵感应,他怕是感知到了郎景的危险。
君王走了过去,拍了拍他。
“郎焕,别太忧心了。郎景是羲和实力最为强盛的守城将,他所处的方位易守难攻,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郎焕回了头,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是,君上。属下明白、属下只是……从未这么心慌过。兄长对上的敌人,不同以往。”郎焕话语未尽,咬唇难启。
明怨生,是知道郎景的打法的人。从前他们在疏竹,比拼了很多次。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明怨生已经占了这条。
闻言,玹灵子被带动的忧虑起来,在意识到气馁与忧踌影响身心时,他叹了口气。
一千年不见,要叫他再打明怨生,他也没什么把握。
而这短短的一千年,明怨生经历的可不少。
那次退兵后,九黎便内乱不断。明怨生真正的母后去世了,这于他而言,是莫大的打击。亦是,推动他成长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