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一整夜,从白日至夜晚,都未曾消停。
因着落雨的缘故,窗外一片漆黑,并未有月光照耀。
将近冬日,气候也从凉转变为了冷。
许知仍抱着医书,披着厚衣,窝在桌案上阅书。
他点了不少烛火,为了照明,也为了取暖。
门掩着一条缝,有客人要来。只是这客人腿脚太慢,竟这会还未到来,叫他吹了不久冷风。
“吱呀——”门推开了,等候的人总算来了。
许知投目而去,带着微弱怒气。
裴明手上正端着糕点,提着照路的烛火。
“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他说着,笑悦颜颜。
见状,许知合好书面,腾了点乱糟糟的桌案,示意他到这边来。
“夜晚很冷,你想冻死我么?”许知责问着。
裴明赔笑,连忙将糕点摆于身前后,便坐在了旁边。
“冷的话需要我给你织衣吗?你若你不嫌弃我的针脚,我乐意奉上。”
“不必,我嫌弃。”
话落,许知捏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这是他最爱的枣泥酥,出自霜的手笔。每每裴明有事想求献殷勤时就会搬出这个。
但今日,糕点格外得多。
许知睨了几眼,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不少东西。
“说吧,你又要什么。”
然而,话题问出裴明却挠了挠头,难得羞愧起来。
“就是……今日可以允我多咬几口吗?”
哐当一声,许知将糕点砸了回去。又险些将口中吃的吐出来,只是最后关头他可怜这口,才没吐出。
岂料,裴明反而一笑,挑逗人的目的达到。
“哈哈哈,眶你的。你若不愿我不会强求的,糕点只是霜多做的,与我无关。”
闻言,许知先是恨视了他几眼。而后又怜悯的瞟向桌案那盘糕点中。
被人玩了一遭,否则他不会将到口的吃食原路奉回。
须臾,裴明知他别扭,便自行捏起他方才砸下去的那块,贴心的送至口边。
许知瞥视一眼,烛光太过微弱,点不亮裴明全部的容颜。
“可、可以让你多咬几口。”他说着,音色很弱。一份傲娇的心思,拦住了他直白的话语。
“嗯?什么?”裴明半听半清。
一瞬,许知就夺来他喂的枣泥酥,小口啃食着。
“我说,可以让你多咬几口。既白日已经答应于你,就不好食言。”许知侧着脸,话语带来的羞愧在火光下遮掩的刚好。
裴明勾唇,此人还当真好哄。
“是么,那我……就等着笑纳了?”他说着,手自然摸上许知的脖颈处。
许知感到了他的心急,忽而刻意放缓了速度,温吞的咬食着枣泥酥,好叫裴明急不可耐。
裴明等着,指尖不停摸索着他的后颈,蹭着后发。
他等着、盼着、渴望着,但越是等待便越是煎熬。
煎熬到最后,他无奈地放下了手,长舒口气:“呼,你当真要如此玩我是嘛?”
许知计谋得逞,他一笑愉快的吃下最后一口酥糕,再用丝帕擦拭唇边及指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样的道理,少君不懂吗?”他提到裴明在九黎的身份。
一见说到这个,裴明仿佛来了些兴趣。
他靠近了些,勾唇薄笑,试图拉近距离。
“说起来,同盟这么久,我还未知晓医师你的身份呢?”
“答应同盟时我应当未曾许下,会坦诚相待的誓言吧?”
许知勾手扯开衣带,他松下一边肩膀,熟练的面向裴明。
裴明靠近,掌护着他的后脑,欺身压去。
“话虽如此,但相处许久,我与医师难道不是挚友?”裴明拍开挡路的书册,清扫出许知即将躺入的榻面。
他屋中的桌案是矮榻,平日看书困倦时,睡在上头也是常事情。
因而,将这当做是床,也未必不行。
“许久?不过个把月而已。闲话多时,如何就成知友呢?”许知揪着他的衣领,平躺下去。
静悄悄的,乌发尽铺榻面,许知身上的苦香飘零出去。窗外落雨带来的寒意,吹着他身子冰凉。手冷、脖颈也冷。
“那医师心里的门槛可当真是高啊。不知在下何时才能踏过此门呢?”他轻笑,而后低首埋入乌发之间。獠牙凑在许知的脖颈旁,将近肌肤。
“……想入我心,你得有开天辟地之能。”
风雨不骤歇,山川净失落。
随着张牙的气音传出,獠牙便刺入了肌骨之中。
“嗬……”许知被痛楚刺激的紧缩眉头,身子骤然绷紧。
此时,臂弯压在许知颅旁的裴明,顺势轻柔起他的发丝,安抚着。
青眸微微颤抖,泪光浮现,点亮眸色。
如之前的许多次一般,裴明会在引动血液时,特意再压深几寸。
“你!别总是这样……”刺痛席卷全身,许知难耐的反抗着。
原本就刺痛的脖颈,每每裴明再故意压深一口时,就会在原本的痛楚上再刺激了一分。
常常刺的他激灵,步伐不稳身子绷直都是常有的事情。
裴明回不了他,只是听话的松了松劲。
流血川流不息的滚入他的喉间,热络似乎带动他们的身心,都滚烫起来。
薄雾聚成泪滴,挂在许知的眼尾。
不一会,裴明便不再满足于此地的感触,拔出了獠牙。
他照往常一般,舔过渗出的血液。
裴明问:“疼么?”
“呼……废话。”许知松了口气。
但这只是间断的歇息,是裴明留给他的喘息。
“头仰一下。”裴明寻到下一处落口点,撑在榻面的手捏向许知下颚,将其上抬。
下一瞬,他便又朝更上的方位咬了下去。
“唔……”许知再度难耐的闷哼一声。
此时,裴明的臂弯不知何时游离在他腰后。臂弯拉动许知的腰肢,将他们彼此的间隙,堵塞的一息不剩。
而血液铸就的腾火,更汪汪的烧着他。他早已满足的气息起伏,颊面微红。
但反观许知,他却是颊上温红,唇间交白。
被迫仰头的他,能倒望到窗外雾雨。
雨真大,压得医馆和疏竹村都喘不过气。而屋子的处境,何尝又不是他的状况。
裴明同样也压着他。如此大的块头,他是推不开的。
“嗬呃!!”忽然间,困在他腰后的臂弯发力,裴明的猛然间身子坐起,将他也一同带了上去。
其间,獠牙松了不少。
直至,裴明将人架在自己胯上,怀抱深入时,獠牙又急速的没了回去。
“啊……”许知如受惊的鸟人,娇嗔了一声。
旋即,原先盛在眼中的珠水,如逃脱掌控般滚了下去。
热泪径直扑向一直停在许知耳旁的掌指中,滴落下去时带动他的委屈。
骤然,裴明睁眼,缓缓拔出了獠牙。他温言询问着:“你哭了?”
“呼……没有,身体反应而已。”许知残喘着片刻的余温,回道。
他的确没哭,一没如江海的泪水,二没胸膛的波荡起伏,三更无伴随的泣声。只是简单的反应,仅此而已。
裴明叹气,擦过许知面颊上的泪迹,与他对望。
“那就是很疼?”
“……也没有,往日不都是这样嘛。”许知躲闪着神色。
的确是疼的。裴明这次的到来与上次间隔不久,虽说脖颈上的红印都已消失殆尽。可许知独自一人时,总会意外按压到了脖上的痛痕。
他每每都会咬这一块,以至于日积月累,这一片的内里便一直没好全。
一次次的加重,如同反复的烙印,灼烧着他。所以下次,当滚火再次席来,怎会不疼?
想来许久,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听话的给裴明当这么久口粮。听话到适应了他,半推半就的从了下去。
裴明又靠了过来,只是这次他没有咬下。
“歇息片刻吧。”他将人抱好,倚靠在许知的肩膀上。
“哗啦啦——哗啦啦——”雨不曾停,愈发大了。
许知也顺势倚在他的怀里。
说来奇怪,当口粮的次数多了,裴明就愈发得寸进尺。二人之间的肌肤相亲,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起初,许知以为他只是想用拥抱,安抚自己的不安。
可一月、二月过去了,他早已适应裴明,接纳了他。可他怎么,还这样抱着……
彼此的怀抱十分温暖,相贴的胸膛中升起了两股火苗,聚拢烧在了一起。
心动驱散严寒,带来温暖。
怀抱的火焰越烧越旺后,裴明也等了足够的时间。
可他并未径直重启甜腻的温香,而是剑走偏锋。
“若我真能开天辟地,你能告诉我真实的身份嘛?”
“若你能做到,又何须过问我呢?天父、地母。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又是花言巧语,我终究说不过你。”裴明松了松怀抱,面向于他。二人间的距离,并未多远。
青眸的主人自然也瞧了过来,他那不动的心扉将眸子的春色,再度冻结成冰河。
“砰——砰。”此时,不知是谁的心,不怀好意的暗自跳着。
裴明的眼眸下滑,忽然凝望起许知的薄唇。
不一会,在一阵吞咽下。他的指腹悄悄追上,先是假意游离下颚,后又若有若无的蹭上唇瓣。
“我总是说不过你……该如何是好。”裴明滚了滚喉,指骨发麻,心口骤动。
他们本就相互靠着,这样的心动貌似也传达上了许知。
许知隐约猜到,他在想什么。
不知是出于降临的隐约期待,还是对不曾探索的事情抱有臆想,许知也被牵动的跳动起来。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阻止。眼中的冰河在暖阳的照耀下,渐渐消融雪块,恢复一腔晃动的春色。
裴明张唇,向着他靠近,一寸寸的缩近二人的距离。
他的余光注视着许知,观察他是否有反抗。可见他没有反应后,便又更进一步的靠近、试探。
此刻,有人逐渐侵蚀许知的领地,同时也带来无尽的甜果佳种。
对于这一切的靠近,许知内心发毛。在思索许久后,他选择将其放入,并视而不见。
因此,他缓缓盖上得见的寸色,闭上双眸叫睫毛遮盖他的慌乱。
“砰嗵!砰嗵!”心跳的极快,如鼓鸣天乐。
刹那,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唇瓣。
好似有些水色,又有些滚烫。
“呼……”二人的气息一同绷得很紧。
唇瓣相触,叫他们分不清心底的悸动,究竟是拼命的鼓动,还是融化的冬水。
“哈。”裴明放肆起来,轻启唇瓣,缠绵起他。
气息如仓皇的住客,不由分说,没有节奏的跑了出来。
揪着衣领的手抓紧了几分,被索吻的许知,拙劣地配合着他。
不一会,裴明发觉他绷着唇,不打算敞开心扉,见见自己。
因此,裴明停了下来,退了半刻,“乖,张开唇舌。”他斗胆的暂歇亲昵,请求着他。
红晕铺满着许知的脸色,仿佛冲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须臾,他听话的张开唇瓣,粉舌躺在其间。
“哈……唔!”许知惊蹙,因为裴明猛地压了下来。
这下,唇齿相依,舌鸣心跳,才是真正的吻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