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并未当即答应。穆姬见此,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难掩不悦之色。
狐偃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又劝道:“公子,怀嬴的夫人之位是铁定不会改变的,因为这与晋国国君之位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只要姬圉稳稳坐在晋国国君的宝座上,而公子你又不想回国争夺君位,甘愿以臣子身份侍奉晋怀公,那怀嬴便是国母,晋国夫人,你自然不能娶她为妻。
可要是秦国助力公子回国夺位,取代晋怀公成为国君,那时怀嬴虽是仇人的妻子,你迎娶怀嬴,怀嬴依旧是国君夫人,只不过是公子你的夫人罢了,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重耳听后,言辞闪烁,眼神左右游移,显然还在犹豫不决。
赵衰见状,脸色一沉,有些恼火地说道:“公子,你要回国夺取的是他的国家,又何必在意他的妻子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子汉大丈夫,如此扭扭捏捏,如何成就一番伟业?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重耳听了众人的话,终于下定决心,告知穆姬,自己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穆姬这才面露喜色,回去向秦穆公复命。随后,秦穆公与重耳商议,选定吉日,备好玉帛,准备在秦国为他操办婚事。
秦穆公的女儿文嬴,正值十六岁的妙龄,生得如花似玉,才情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可当她听闻父母要将她一同嫁给重耳时,心里老大不乐意。毕竟她听说重耳已经五十岁了,在她眼中就是个糟老头子。
穆姬劝慰女儿道:“自古讲究郎才女貌,可帝王家的女子,哪有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利呢?重耳很快就要回国,到时候便是国君,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还能为秦晋两国的交好出份力。”
文嬴身为秦穆公的嫡女,向来娇惯,性格也有些傲气。她嘟着小嘴说:“母亲,女儿深知侯门女子的命运,与国家利益紧密相连,我倒不是嫌弃重耳年纪大。
只是我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见识过晋国人的虚伪、毒辣和不讲信誉,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不尊礼法、不守信用的小人。
我看这重耳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我可说好了,要是他也像晋惠公、晋怀公那样欺负我们秦国人,我绝对不嫁给他。”
穆姬笑骂道:“你这死丫头,不许这么咒骂晋国人,你忘了,你老娘我也是晋国人啊!”
文嬴脸色微微一红,说道:“哎呀!母亲,我不管,我得先去瞧瞧这个老头子重耳的人品如何,再决定这婚事。
可别咱们好不容易拥立一个国君,结果又成了晋怀公那样,到时候我们五姐妹都被晋国抛弃,秦国的颜面该往哪儿搁呀!”
穆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试探重耳呢?”
文嬴脑袋一歪,俏皮地说:“我自有办法,母亲就别管啦……”说完,便转身离去。穆姬看着女儿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这孩子,被她父亲惯得没个样儿了,嘿嘿嘿……”
次日清晨,重耳还未起床,文嬴就已精心梳洗打扮完毕,穿上了最为隆重的秦国公主服饰。
随后,她吩咐手下侍女,带着洗漱用品前往重耳的住处,准备伺候重耳洗漱,她想借此机会观察重耳的为人举止。
侍女们将脸盆、毛巾、青盐等准备齐全后,文嬴示意她们退下,自己亲自侍奉重耳。过了一会儿,重耳醒来,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外厅。
文嬴看到重耳虽然年过半百,但头发和胡子还未斑白,身姿挺拔,相貌堂堂,虽有些岁月的痕迹,却透着成熟稳重的气质,看着倒像邻家亲切的大叔,莫名让人有亲近之感。
文嬴心想,这样看来还算不错,嫁给他能助力秦晋两国改善关系,倒也不算太委屈。
她立刻迎上前去,拿起青盐递给重耳漱口。重耳一时大意,没留意文嬴的穿着打扮,秦国地处戎狄交界,服饰本就与其他列国有所不同,他还以为文嬴只是官舍里伺候的普通侍女,便没放在心上,接过青盐开始漱口洗漱。
文嬴站在重耳身旁,绕着他仔细观察。重耳洗完脸起身时,文嬴赶忙拿起毛巾,准备递过去,嘴里刚说出:“公子,毛巾……”话还没落音,重耳没注意,洗完脸直接甩了甩手,手上的水竟全都甩到了文嬴脸上,甚至有几滴还进了她嘴里。
文嬴赶紧“呸呸呸……” 只朝外吐嘴中的洗脸水,气得七窍生烟。
文嬴原本满心欢喜地伺候重耳洗漱,此刻却遭此对待,这位向来被宠爱的秦国嫡公主,何时受过这般轻蔑?
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瞬间大怒,将毛巾狠狠甩到重耳脸上,气愤地骂道:“呸!你们晋国人果然个个傲慢无礼、刻薄寡恩、忘恩负义!
我乃秦国嫡公主,放下身段来伺候未来夫君洗漱,没想到你重耳竟如此欺负我,把洗脸水甩我脸上嘴里,你这不是看不起我文嬴,而是看不起我们秦国人!
你们晋国是大国,又是姬姓诸侯,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告诉你,我们秦国也是周天子册封的公爵诸侯国,并不比你们差!
你不过是晋国的一个庶公子,竟然敢对秦国嫡公主这般无礼,这还没成亲呢,就如此欺负我,将来我岂不是会像怀嬴一样,再次被你们晋国抛弃?
既然这样,我还不如不嫁给你,我这就去告诉父亲,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重耳被文嬴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弄懵了,心里直犯嘀咕:这是谁呀?不就是个侍女吗?等他反应过来,得知这是秦穆公的嫡女,也是自己即将与怀嬴一同娶进门的夫人之一时,顿时慌了神。
重耳想要解释,可文嬴哪里给他机会,小嘴像连珠炮似的,将重耳狠狠数落了一番。
重耳只能拿着毛巾,呆呆地站在原地。等文嬴骂完,重耳刚要开口,文嬴一甩袖子就走了。重耳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哎哎哎……姑娘,不是,你听我解释啊!”但文嬴根本不容他解释,一阵风似的离去,回到自己的阁楼,委屈地哭了起来。
没过多久,辰文嬴的哭声就被穆姬知晓,甚至惊动了秦穆公,他们纷纷来到文嬴的闺阁凤台宫,询问缘由。
文嬴哭哭啼啼地将重耳不尊重她,把洗脸水甩她一脸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表示要悔婚,坚决不嫁给重耳,因为晋国人根本不尊重秦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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