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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医闹被牧尘野赶出医务室后,秦令征在门口忧郁地站定了一会儿,感慨着人心的冷漠和世态的炎凉。

直到被头顶的大太阳晒得有些发晕,这才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怀揣着沉重地心情,踱着脚步缓慢离开。

他今天外出巡边防线回来的晚,已经过了正经午饭的时间。

等缝完伤口从医务室出来后,眼瞅就该进行下午的训练了。

再加上他最近几天心情不好,神思不宁,自觉积郁成疾,索性也就没再往食堂走。

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饿一顿死不了人。

不像当年上初中那会儿,半个小时不吃,眼睛就要饿得放绿光。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偶尔少吃一顿饭而更精神。

打定主意后,秦令征昂首阔步地往训练场走。

只是才走了没两步,肚子里就发出咕噜噜的鸣响。

秦令征脸色一僵,刚提起来的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也跟着被一盆冷水泼了个透心凉。

饿……

人不吃饭,就会饿。

秦令征耷拉着脑袋精神萎靡了一会儿。

下一秒,又捂着空荡荡的胃,飞快地挺直了腰板。

他坚韧地想着。

「连一顿饭的饥饿都忍不了,我还怎么建功立业、出人头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想成大事者必先挨饿受苦!」

「……原句怎么说的忘了,当年考完试就都打包还给了老师,我都我五年没翻过正经文化课本了!不能对我要求太高。」

「——但我不觉得现在这就是苦日子,我得把它看作是对我意志的磨炼。」

「我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我莫得感情,不会被任何利益和陷阱诱惑。」

「……柏鸢要是知道我在这边挨饿,她会不会有一分的心疼我?」

「记得以前上初中,她担心我平时饿到,总会在车里准备各种零食……」

「牛奶、火腿肠、小蛋糕、小面包、三明治……(吸溜)今天中午食堂做了什么?」

「!!!」

「秦令征啊秦令征!你的意志怎么能如此软弱!你这样还算是一名合格的守卫边疆安宁的战士吗?!」

「呜呜呜......她以前从来没饿到过我,越饿越想她,越想她越饿......」......

思念柏鸢的心情在此刻攀升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秦令征又狗狗祟祟地左右看看,瞧见四下无人,便将手伸进兜里,重新掏出了那张被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照片。

照片没经过包装处理,已经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而产生老化。

转圈周围泛着黄,四个角都已经卷边儿,就如同他初中时被狗啃过的书本一般,一看就是因为长时间放在手里翻看把玩产生的不可逆转地损耗。

秦令征跟做贼似的悄悄将折叠的照片展开,又因为头顶光线太强,被照片反光晃得眼前一道白光。

于是快走几步,来到绿化带旁边的老树底下,斜靠在树干上,就着绿树洒下的阴影,心情复杂地看了起来。

照片还是当年去军校前,在海考私立高中考完入学测试后照的那张。

看着上面两张模样稚嫩的面孔和亲昵无隙的气氛,秦令征又在心里默默地感慨着这都是回不去的青春年华。

「当时多好呀!小时候啥也不想,可以为了一件事情投入百分百的专注,目的纯粹,一颗心炙热如火,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谁能想到一切都只是黄粱梦醒、结束得如此猝不及防呢?」

「——我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深刻到足够铭记一辈子的经历了。」

他用拇指抚摸着照片边缘,无意识地摩擦着泛黄的褶皱,用指腹抚平已经露出白边儿的折痕。

视线落在照片正中间那张因撕毁又重新拼凑,因而出现扭曲、已经变形扭曲、像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看不真切的脸上,又无比心痛地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这么冲动。

砸什么不好,非得靠撕照片来发泄情绪。

当时撕得多潇洒,背后撅腚猫腰满地捡起来再点灯熬油拼贴时的模样就有多狼狈!

「最关键的是,我来时只带了这一张照片!!!」

「这也是我唯一一张,与她的单独合照,就这还是我费劲吧啦求来的……」

秦令征曲起手指,在人影边缘轻轻描摹着轮廓,又不敢摸得太使劲,生怕在这鬼天气里一不小心再把照片上的图像黏指腹上粘下来了。

「唉,再次后悔为什么要砸相框,人,果然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摸了两下就及时收手,上面已经沾满了指纹印,再摸下去就彻底花了!

秦令征捏着照片又凑近了几分,神情专注地辨认着上面那张稚嫩的面庞。

「五年前的照片,她当时看着可真小,说实话已经开始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就连她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模糊不清。」

「记忆会褪色,也会因为臆想而美化,这样一来,记忆中的她到底还是不是曾经的她?」

「以前我不会想这些乌七八糟的,唉,现在我都已经闲得开始想这些狗屁哲学了!」

「……不过,五年没见,她现在肯定也大变样了,即便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唉,还是后悔,早知道回去那天拉下脸死乞白赖看一眼再走就好了……」

秦令征越看照片,心情越发复杂,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眼中不时露出悔恨、遗憾、悲伤、失落等情绪交替纵横。

又因为太过专注于照片本身、睹物思人,丧失了最基本的警惕性。就连身后有人影偷偷摸摸接近都没发现。

终于,他缅怀够了自己逝去的青春和黄昏下奔跑的背影,心情万分复杂地沿着折痕小心折叠起照片,准备重新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就在这时,一只脚突然毫无防备地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猝不及防,秦令征整个人都踉跄了几步,差点被踹个狗啃屎。

“好啊秦狗!又躲在这里偷懒是吧?!被我当场逮住!!!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稳住身形,秦令征眸底闪过一丝阴郁的神色,待听到明亮的女声后,他又恶狠狠地扭过头,用仿佛下一秒就准备咬人的恶犬表情瞪着身后穿着军装的女声,半点儿不留情面地破口大骂:

“卧槽,你神经病发作了别乱跑成吗?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是我爹还是我妈啊?管得这么宽!我看你不该去当军医,应该去当纠察兵!阴魂不散的玩意儿,跟你分到一个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面对秦令征的音音犬吠,穆瑶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叉着腰站在原地,迎难而上顶住压力,大有要与他互骂三百回合的架势,原地一顿旋风输出:

“一日为母终身为母,义母也是母!狗儿子不认妈,你这是倒行逆施,不孝不悌!!!你眼中还有没有纲常伦理了?!”

“你是我屁的义母,也不怕折寿,伦理梗八百年都玩不腻,逮个屁嚼不烂你要带进坟啊?”

“老娘命硬,别说义母,就是当你姑奶奶都绰绰有余!听说你又差点儿让人捅死?没本事就别出来混!咱俩谁死在前头还两说呢!”

穆瑶骂归骂,低头看见秦令征下意识护住的腰腹,瞧见上边儿渗出的、已经干涸了的血渍,拧紧眉心,严肃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去骚扰我师傅了?”

秦令征狗劲儿上来骂起人一向是开地图炮无差别攻击:“你师傅就是一庸医!”

忘情丹不会做!爱情魔药也不会做!这算哪门子的天才医生!!!

听见秦令征骂自己师傅,穆瑶瞬间暴怒:

“信不信我让他做哑巴药给你毒哑啊!!!”

穆家祖上是谏官,搁以前那是专门骂皇帝的职务,穆瑶成功继承了家族天赋,一张嘴口吐莲花,仗着自己有文化,骂起人来引经论据,当即就与秦令征吵了起来,越战越勇。

虽然已经习惯了两人一见面就掐架、剑拔弩张、恨不得把对方头打掉的样子,但看到现在两人越呛越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打个你死我活,一时分不出是真是假。

与穆瑶一同来的医疗兵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选择扯住穆瑶的衣角,阻止她冲上去和秦令征撕打在一起。

“穆瑶,你冷静一点!秦队,你也少说两句,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还不等秦令征调转矛头,穆瑶就先一步扯过自己的衣角,伸手推了她一把,反过来与秦令征站在了统一战线:

“这是我俩私人恩怨,你别管!”

“我俩吵架,关你屁事!”

医疗兵:……

就该让你俩打死!!!

不论死哪个都是为民除害!!!

经常吵架的人都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就是刚开始那口气顶着的时候骂得最畅快淋漓。

一旦中途被人打断,再想拾掇起来,就找不到刚才那好状态了。

因此,医疗兵的劝阻也不能说没用,最起码打断施法,让俩人都有了中场休息的机会。

穆瑶中午吃了顿饱饭,这会儿精神头正足,不像秦令征还空着肚子,全凭一口气吊着。

她整顿了一下精神和措辞,正准备重头再站,视线冷不丁瞧见秦令征手里紧紧攥着的照片,神情微妙的挑了下眉:

“你是来拉屎的吧?”

“我是来拉你的!”秦令征愤愤地将已经搓得烂糟糟、不成样子的照片往兜里一塞,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根中指。

医疗兵:……小学生吗你们?!!!

作为秦令征从小到大的损友、真冤家、死对头和一生的宿敌,穆瑶对秦令征可谓了如指掌,一秒就猜到他刚刚一个人偷偷躲树底下在干什么,表情玩味的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圈,末了遗憾地摇摇头:

“啧啧啧,可惜呀~某些人只能像败犬一样躲在阴暗角落里发烂发臭,不像我……”

她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大声嘲笑道:

“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回家了!某些人羡慕不来~这样吧,只要你今天恭恭敬敬叫我一声「义母」,我就带你去参加鸢姐的生日宴会!”

她跟柏鸢同岁,柏鸢生日过完,再有俩礼拜该轮到她了!同样也是成人礼,十八岁的生日!自然得回京里一趟。

闻言,秦令征眸光晃了晃,刚提起的劲头又随之消散,没了继续跟穆瑶拌嘴吵架的心情,阴郁重新笼罩在他心头,只冷冷地抛出了一声看似满不在乎地:

“我才不回去。”

心里则给自己催眠道:

「我是孤独的狼,要么独自在角落里舔舐伤口,要么成为新的狼王,厮杀出一条血路,才不会轻易接受他人的施舍……」

想到这里,他又倔强地扬起高傲的头颅,不屑一顾地看向远方。

「不能低头,王冠会掉,不能流泪,坏人会笑!」

「我冷酷、决绝,我木得感情!」

「……可恶,今天的太阳好刺眼!!!怎么都没有半片云?!……嗯???」

伴随着低空飞行的引擎轰鸣略过,穆瑶抬头看了眼头顶飞过的三架飞机,眯着眼睛辨认出了上边的标志。

“是运输物资的飞机,下午可有的忙了!秦狗,干活!”

“用你教我?”秦令征冷酷地瞥了穆瑶一眼,转身朝宿舍楼的方向走,留给她俩一个孤狼般潇洒的背影,“你们先去,我回去换身衣服。”

染了血的衣服,再不洗就洗不掉了。

「唉,想起柏鸢有洁癖,以往就最爱干净,以前……不能再想了,别让回忆继续腐蚀我钢铁般的意志!」

穆瑶和秦令征虽然平时见面就掐架,但遇到正事时主动休战的共识和觉悟一点儿不差,没再乘胜追击,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也准备跟身旁的医疗兵小姐妹一块去操场待命。

“我们也走——???你看什么呢?”

一扭头,看见自己姐妹正盯着秦令征离去的背影,双手托腮犯花痴:

“啊啊啊,好帅啊~”

穆瑶大惊:“他?你?你脑子没毛病???”

小姐妹拉下脸来,满脸嫌弃不高兴道:

“谁跟你说人了,我说的是脸!!!”

人狗,脸帅!

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