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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8章 乔玄解惑 撕开伤口

乔玄望着老夫人眉宇间化不开的悲戚,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的点拨:“老夫人呐,您这是身在局中,反倒看不透了。”

老夫人闻言一怔,茫然地眨了眨眼,方才被勾起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打乱,她不由得苦笑:“乔公,有话您就明说吧。我本是妇道人家,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更糊涂了。”

乔玄坐直了些,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却又带着几分温和的笃定,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老夫人既然说,孙家无心问鼎天下,那老夫便与您说一场万世安稳,说一场泼天的富贵如何?”

他顿了顿,看着老夫人惊愕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保您孙家,能得公侯之位,代代相传,与国同休。”

老夫人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侯万代?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她混沌的心头炸开。她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世家兴衰,哪有什么与国同休的基业?可乔玄的神色太过郑重,不似玩笑,让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望着他,等着下文。

乔玄拱手起身,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天色,语气里带着洞彻时势的沉稳:“老夫人您看,如今天下动荡,朝廷政令早已出不了洛阳,各地诸侯拥兵自重,这乱世的棋局,早已不是谁能轻易掌控的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案上轻轻点着:“这天下诸侯里,真正有吞并四海之力的,掰着指头也能数过来。而马超,无疑是其中最拔尖的一个——他的西凉铁骑踏遍关中,连曹操都要避其锋芒,天下诸侯谁不忌惮他的兵锋?若说日后能平定乱世、问鼎天下的,依老夫看,多半要应在他身上。”

老夫人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乔玄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荡起层层涟漪。

“况且马超此人,”乔玄继续说道,目光诚恳,“您方才也说了,性格豪迈,品性纯良,最是看重义气。昨日尚香小姐到我府上,细说前情,说他对伯符的儿子绍儿,那份喜爱绝非作伪——那是打心眼儿里疼惜故人之子啊。”

他往前半步,声音压低了些:“有这份情谊在,您试想,若日后马超真成了气候,您困守江东这一隅之地,能挡得住他那百万雄师吗?真到了那一步,倒不如主动归附。凭他与伯符当年的过命交情,再加上这拱手相让的江东地盘,别说裂土封王,至少也是公侯之位,能保孙家代代相传啊。”

老夫人的呼吸微微一滞,乔玄的话太过直白,却又句句戳中要害。

“更何况,”乔玄话锋一转,提及更深远的牵连,“马超的儿子马越,自小就与伯符的孙绍一同长大,这份两辈人的情分,可不是寻常利益能比的。您觉得,是这迟早要易主的地盘重要,还是孙家子孙能安稳传承、世代显贵更重要?”

他望着老夫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循循善诱:“地盘没了,还能凭交情换得爵位;可若是硬扛到最后,别说公侯,怕是连孙家这点血脉都难保全啊。”

帐内一时静得能听见烛火跳动的声音,老夫人垂着眼,望着自己枯槁的手,乔玄的话像潮水般漫过心头,让她不得不重新掂量这乱世里的生存之道——是守着这风雨飘摇的“孙家天下”,还是为子孙谋一条更稳妥的传承之路?

老夫人垂着眼,指尖在膝头的锦垫上反复摩挲,心里像揣着杆秤,一点点称量着乔玄的话。

她不得不承认,乔玄说得在理。当年孙策穷途末路前去投靠,马超不仅收留,还委以重任,而孙策念及父仇想要独闯天下之时,刚一提出,马超便解囊相助,那份慷慨绝非寻常;后来共战江东,他冲锋在前却从不争功,而取得江东这偌大的地盘,他也拱手相让,那份豪迈与宽仁,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再说公瑾,虽与仲谋有隔阂,却始终念着与策儿的旧情,对绍儿更是视如己出。他性高雅量,品性高洁。

若真如乔玄所言,日后他们能成大事……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以孟起的性子,断不会亏待了孙氏一门。策儿的情分摆在那里,绍儿又得他喜爱,便是为了这份旧情,他也会护着孙家周全。

老夫人望着乔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乔公所言,句句都如警钟,敲得老身醍醐灌顶,怎会不明白其中道理?”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只是……如今这江东,权儿不在,府中虽有程将军等人撑着,终究缺个能拿大主意的主事人。”

她抬眼看向窗外,晨光已爬上廊檐,却驱不散心底的滞涩:“这等关乎孙家基业传承的大事,终究该由他来定夺才是。乔公,你看……还是等权儿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话落,她轻轻吁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几分重负,又像是将那份难以抉择的沉重,暂时推给了远方的儿子。会客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香炉里的檀香,还在丝丝缕缕地萦绕。

乔玄与程普交换了一个眼神,程普脸上带着几分难言之隐,神色晦暗不明。沉默许久,乔玄终是长叹一声:“罢了,这恶人,还是我来做吧。”

老夫人见他神色凝重,心头不由得一紧。

乔玄看向老夫人,缓缓开口:“老夫人方才说等仲谋回来再议,可您就没细想过,仲谋亲率大军征讨交州,明明已经拿下南海郡,韩当、吕蒙这些将领都已回营,为何偏偏不见他本人归来?”

老夫人闻言,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光亮,急忙问道:“莫非乔公知道我那孩儿为何迟迟不回?这些日子,真是急煞老身了!”

乔玄却将目光转向程普:“想来程公应当知道主公现在何处吧?”

程普喉头滚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艰涩:“不敢隐瞒老夫人,主公……如今在夷州安居。”

“夷州?”老夫人一时有些茫然,眉头紧锁,“这夷州是何处?老身虽说不上见多识广,却也从未听过这地名,他在那做什么?你还用‘安居’二字……”

程普垂着眼,低声道:“老夫人,夷州并非陆地城池,说是座海岛更贴切些,孤悬海外,藏在茫茫大海之中。”

“海岛?!”老夫人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微微颤抖,在屋内急促地踱来踱去,口中反复念叨着,“权儿……权儿这是在做什么?!”她停下脚步,转向程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焦灼,“交州战事已定,他不回江东主持大局,却跑到海外海岛上去‘安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玄望着老夫人慌乱的身影,声音沉静如潭水,一字一句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老夫人,您且静下心来细想——当年伯符故去,仲谋与公瑾便互生嫌隙,彼此都疑心对方藏着阴谋,公瑾甚至不惜与他决裂,这份裂痕从未真正弥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摇曳的烛火:“仲谋执掌江东后,对那些世家大族太过倚重,有时甚至到了委曲求全的地步,看似稳住了局面,实则处处受制。而当他听闻马超在草原屠戮百万的消息后,竟亲自率军赶赴交州,这本就透着蹊跷。如今交州已平,韩当、吕蒙都已回营,他却不班师回朝,反倒躲去海外海岛‘安居’……”

乔玄的目光落在老夫人脸上,带着一丝追问:“老夫人历经风雨,见惯了人心诡谲,难道真看不出这里面的毛病吗?”

老夫人停下踱步的脚步,背对着两人,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指尖冰凉。乔玄的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她心中一直不愿触碰的疑窦。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以你这么说……难道他是……是惧怕孟起?”

乔玄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一块巨石砸在冰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他不是惧怕孟起,是心中有鬼。”

老夫人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眼中满是惊骇。

“他清楚,马超早晚要为伯符的死因彻查到底,”乔玄的目光锐利如刀,“而马超的威势太过耀眼,他那些藏着掖着的心思,迟早会露出马脚。”

“怎么……”老夫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你是说……难道伯符他……难道仲谋他……”她不敢再说下去,泪水汹涌而出,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滚落,“他也参与了暗害他的兄长?”

老泪纵横间,她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程普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搀扶,却被她颤抖着避开。

乔玄忙道:“老夫人,切莫伤了心神。”他放缓了语气,却依旧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老夫人试想,那仲谋若是心中无鬼,行事坦荡,又何必如此惧怕查探兄长的死因?马超还未真正动手追查,他便已逃到海外避祸——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帐内的烛火剧烈摇曳起来,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得如同鬼魅。老夫人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心中那道最不愿触碰的伤口被狠狠撕开,鲜血淋漓。她想起伯符生前对仲谋的疼爱,想起兄弟俩儿时一同在院中练武的模样,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揉碎了一般,疼得说不出话来。

程普站在一旁,脸色凝重如铁,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这些话,他早已在心中盘桓许久,却始终不敢说出口,如今被乔玄点破,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烈火,烧得他喉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