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没有想到话题转换的速度如此之快,他说:“刚刚是我第一次看到。”
居里医生点点头,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毕竟萨邦市离着所有的战场都有一点距离。
“为什么不去眼见为实呢?”
明镜微微一愣,不知道居里这话什么意思。
“你越想要获得内心的平静,你却愈发无法得到。你的小伙伴都已经走上了属于他的征程,那么你呢?
这间寺庙会一直在等待着你归来,带着新的精神,新的活力。
可是一直待在寺庙中的你,永远无法突破。
哪怕在这座寺庙中,你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你依旧无法获得内心的平静。
你应该去感受这个世界之外的东西。
就像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可能拥有所有的东西,财富权利地位都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可他不曾给予别人任何东西,所以他会觉得孤独与空虚。
哪怕给予别人东西是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这本身也是一种利己主义。
可是在利己的同时又多了利他的元素,这不是很好吗?
在自己追寻目标的时候同时也和别人一起努力。
你一个人或许可以走的很快,但是一群人可以走的更远。
并且现在的情况看来,你一个人也并没有走的很快,你已经止步不前了。”
明镜没有反驳,居里医生的话就和她的医术一样,精确且稳定。
明镜说:“可是我并不会医术,我去了能做什么?”
“你所谓那些在前线想死的战士,他们可能并不是想死,而是想结束痛苦。用你自己的方式让他们的内心重新获得平静吧。
就像你试图让自己的内心获得平静一样。
只有在平静的时候,人才可以冷静的思考,不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
明镜没有反驳,他说:“我考虑一下吧。”
说完就离开了,走进了自己的厢房中。
居里医生看着明镜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次日清晨,明镜背着简单的行囊,在前院的菩提树下面等待着居里医生。
没过多久,居里医生就走了出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晨雾如纱,菩提树的轮廓在朦胧中显得格外沉静。露珠悬在叶尖,欲坠未坠,像是无数未落定的因果。
明镜站在树下,手指轻轻抚过粗糙的树皮。这棵树曾听过他无数次的诵经与叹息,如今却要见证他的离去。
\"我以为……\"明镜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我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一片菩提叶飘落,擦过他的肩膀,最终停在他的掌心。叶脉清晰,像是命运刻下的纹路。他凝视片刻,忽然苦笑:\"可答案或许根本不在经书里。\"
居里走近几步,靴底碾碎了几粒昨夜落下的菩提子。
\"答案在活着的人身上。\"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在这儿,不在纸上。\"
居里医生首先向寺庙的门口走去,明镜跟着居里医生。
在迈出门槛之前,明镜再一次的回头看向这个承载了他前半生的寺院。
明镜看向菩提树下,那里没有通尘打坐的身影,也不会再有了。
“再见。”明镜在心里悄悄的告别。
在路上的时候,居里也借着空闲的时间开始查原本居里医生的身份。
居里找到了一份在各个战地的医疗驻扎信息。
里面记载了在什么情况下医疗驻扎应该撤离,同时提供哪些基本的配置。
同时还有很多的招聘信息,只是关于医生的资料是基本没有记载的。
看起来还是非常注重医生的隐私的。
没有确定的信息的话,居里准备去北面,那是她一直想去但是从未去过的地方。
半个月以后,两人抵达了前线的医疗营地。
当两人站在营地门口的时候,守卫的士兵问:“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居里医生举起了自己的医疗箱说:“我是过来支援的医生。而他是安抚情绪的僧人。”
士兵点了点头说:“我要检查一下你的医疗箱。”
居里医生将医疗箱放在了地上,打开朝向士兵。士兵检查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危险品以后,就放两人进去了。
进入了医疗帐篷,眼前的景象让明镜大为震撼。
眼前的景象让明镜震撼——断肢的士兵、烧伤的伤员、因炮火而精神崩溃的年轻人……
痛苦在这里赤裸裸地呈现,没有掩饰,也没有“正确”或“错误”的标准。
居里医生在这个场景下,立刻转身看向了离她最近的病人。
伤员有好几处中弹,目前处于昏迷的状态。
居里医生扒开他的眼睛,观察着情况,然后对着旁边的护士说:“给他打麻药,准备手术。”
“我们没有麻药了。”
居里医生将自己带来的医药盒递给护士说:“里面有,量没有太多,先处理好眼前的问题吧。”
护士点了点头接过了医药箱,去做准备工作。
居里医生紧接着来到下一个病床前,对于患者的情况做出判断。
明镜看着居里医生如此迅速的投入了治疗的过程中,他却只能站在一旁,尽量不挡到任何人的路。
明镜再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他不懂医术,无法减轻伤员肉体上的痛苦,更无法理解他们的精神创伤。
一名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的年轻士兵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明镜看到他露出的眼睛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他问:“大师,你说……我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
明镜哑然。他说不出当时那尊重患者意愿的话,他只想请居里医生立刻来看看这名患者。
可是居里医生已经在帐篷的另外一头,在短时间内不会过来的意思。
躺在他旁边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唯一来的医生都不来我们这边,你觉得呢?”
“什么意思?”
明镜忍不住问。
对方看着明镜身上的僧袍和光头说:“小和尚,这里都是烧伤的患者。没有足够的药,我们都是在等死。”
“居里医生带了……”
明镜本来想说居里医生带了药,可是他也意识到了,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这些药或许能够缓解今天的情况,那么明天呢?后天呢?
明镜想去寻找居里医生的身影,这个时候,居里已经走进了用几块布围起的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