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疯狂。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身体筛糠般剧烈地抖动着,眼泪鼻涕瞬间糊了满脸。
他再也顾不上云曼,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依旧亮着红灯的摄像机方向爬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呜咽,语无伦次地哭喊求饶:
“夜总!夜总!我错了!我该死!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放了我这条贱命吧!孙氏集团我不要了!钱我都给您!房子都给您!求求您!饶了我!饶了我啊!我给您磕头!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了!夜总!夜爷爷!祖宗!饶命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真的开始对着摄像机疯狂地磕头,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几下就磕破了皮,鲜血混着灰尘粘在额头上,狼狈凄惨到了极点。
仓库的烟尘在强光下缓缓沉降。
那些如同幽灵般突入的身影——“天鹰”的成员,如同冰冷的雕像,分散在仓库各处,手中的武器稳稳地指着瘫跪在地、如同烂泥般疯狂磕头求饶的孙刚,封锁了所有可能的死角。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尘土、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孙刚那令人作呕的、带着哭腔的哀嚎。
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个格外高大、行动间带着无声威压的身影,径直走向蜷缩在角落里的云曼。
他戴着战术手套的手,动作却出奇地稳定而轻柔,迅速而精准地割断了她手腕和脚踝上粗糙的麻绳。
“夫人,安全了。”
低沉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云曼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长时间的恐惧和束缚让她几乎虚脱。
绳索断开的那一刻,她试图站起来,双腿却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地、稳稳地扶住了她。
云曼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是夜轩。
他不知何时,已经亲自来到了这污秽之地。
昂贵的黑色大衣上沾着仓库飞扬的灰尘,笔挺的裤脚也未能幸免。
但他周身那股冰冷沉凝、掌控一切的气场,却将这肮脏破败的环境彻底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只属于他的绝对领域。
他来了。
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像撕裂黑暗的光,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力量,降临了。
夜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确认她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随即,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移开,落在了几步之外,那个还在对着摄像机方向、额头淌血、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孙刚身上。
孙刚在夜轩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如同被最毒的蛇盯上,整个人猛地一缩,磕头的动作僵住,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抽气,惊恐地抬起头。
当他看清夜轩那张毫无表情、却散发着比西伯利亚寒风更凛冽气息的脸时,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也消失了。
他瘫坐在地上,身下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他失禁了。
浓重的尿臊味混杂着血腥和尘土,令人作呕。
“夜…夜总…饶…饶命…”
孙刚的声音破碎不堪,只剩下气音,眼神涣散,充满了彻底的绝望和乞求。
夜轩扶着云曼,让她靠在自己身侧,支撑着她虚软的身体。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给地上的孙刚,仿佛那只是一堆散发着恶臭、需要立刻清理的垃圾。
他微微侧头,对着身边如同影子般肃立的“天鹰”队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孙刚的呜咽:
“处理干净。”
三个字,平静无波,却带着最终审判的冷酷和终结意味。
“是。”
“天鹰”队长没有丝毫犹豫,微微颔首。
他身后的两名队员立刻上前,动作迅捷如电,如同抓小鸡般,一左一右架起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孙刚。
孙刚似乎意识到大限已至,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不——!夜轩!你不能——!陈董不会放过你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