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漫灵这里,倒是睡了个好觉。
骆星伸了个懒腰,刚开门打算离开这里,没想到迎面便遇上了阮漫灵的娘,阮夫人。
她看到她时,惊了个呆。
骆星脑子转得很快,随便编了个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来这里借住一晚的借口便将阮夫人糊弄了过去,且由于她现在身份颇为高贵,阮夫人对此深信不疑,还热情招待她一起吃了个早饭。
饭桌上,骆星问他们是否认识一个叫陆锦文的人,阮父刚要说什么,便被阮母堵了回去。
看阮母这避之不及的样子,骆星大概猜到了什么,便没再问下去。
那日在郊外遇到陆锦文,大约并不是偶然。
那时正好陆锦文丧父,母亲身体也不好,卧病在床,家中日子艰难,陆锦文大概是鼓起勇气去了阮府,但正遇上阮父出门不在家,依阮母这性子,自然少不了对陆锦文的冷嘲热讽,或许,还告诉了他,阮漫灵现在已有良配,让他不要纠缠。
而陆锦文离开阮府后,又恰好遇到了前去赴温庭玉之约的阮漫灵,所以,一路尾随她去了郊外,直至亲眼所见两人桥上相会,才彻底相信了阮母的话。
这对正值低谷时期的陆锦文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
所以,陆锦文才会从原来明朗高傲少年变成现在自卑阴暗又满身刺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骆星的脑补。
但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说得通。
那么,杀害阮漫灵的凶手,会是他吗?
若是他,为什么阮漫灵要选择嫁给他。
为什么,在小灵的记忆里,阮漫灵死后,他会是那样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骆星想得脑壳疼,写得手也疼。
“我能不能不写了啊,哥哥。”
骆星伸手,拉过对面书桌前看书的温庭玉的衣袖,想要获得一些宽限。
但他很是冷漠地将袖子抽出来,继续看书,顺便监视她直至她写完一整本道德经。
“彻夜不归,罚你罚得算轻了。”
看着阳光下,这人刚正不阿挺拔如松的身影,骆星咬了咬牙,只能继续低头抄书。
早知道早点回来了。
就这样在无限脑补,思考与悔恨中抄完了一整本道德经,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骆星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吱呀作响。
“我恨你。”
骆星的怨气很大。
烛影下的人从她写的歪歪扭扭的字里抬起头,看到她这副怨气冲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所以现在,知道错了吗?”
他问她。
骆星没理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起身离开书桌,直奔自己的柔软的床。
躺了一会儿,她坐起身来,晃着脚问他,“你不好奇,我去了哪儿吗?”
温庭玉没说话。
“我去找阮漫灵了。”
骆星自顾自地说,“还和她睡了一晚,她还和我说,说······”
她故意卖起关子。
“她,说什么了?”
果然,一提到阮漫灵,温庭玉便沉不住气了。
骆星歪着头,笑了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对我这么狠,还罚我抄书。”
闻言,温庭玉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于原则比天大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所以,他只淡声道了句,“那就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后便要起身离开这里。
“她说,想嫁给你。”
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骆星才悠然开口,在那人心湖里扔下一枚巨石,激起千层浪。
温庭玉转身,眼睛比平日还要明亮几分,“真的吗?她真的那样说吗?”
“你猜呢,我的傻哥哥。”
骆星懒懒回了句,然后就兀自躺下,闭上眼睛装睡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间过得缓慢,但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已经过了大半年了。
风中又有了萧瑟的寒意。
因为阮漫灵的一句话,温庭玉向勤王与勤王妃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出于门第之见,勤王并不同意,温庭玉一直在努力说服他们。
初秋的时候,温清言与自己自幼喜欢的小张将军订了亲,天天都很高兴的样子,也没再找骆星的麻烦。
阮漫灵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一直活在对未来的恐惧之中,还学了防身术,骆星若睡不着,便常常去找她睡觉,一来二去的,阮漫灵也对她增加了几分信任,不过仍然并不愿意将关于自己的事透露给她。
陆锦文自不用说,天天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雪耻。勤王颇欣赏他的才华,还让温庭玉向他学习。
温庭玉无心科考,最大的心愿是当个富贵闲人,不过偶尔也会去找他交流交流书籍诗画,可惜两人志向不同,常常说不到一起。
除夕的时候,勤王说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不顾陆锦文的再三推辞,执意派人将陆锦文的母亲也接到了王府。
虽然不太理解他的做法,但一群人在一起过节,也颇为热闹。
上元灯节,骆星打算出去逛逛,勤王便让陆锦文陪她一起,碍于勤王对他的赏识扶植之恩,陆锦文并没有多说什么。
骆星也算终于看出来了,她这好父亲,原是想撮合他们。
夜幕初垂,长街灯海如昼。千盏花灯次第点亮,宫灯悬于朱楼飞檐,鱼龙灯在人群中蜿蜒游走,灯影里隐约可见孩童手提兔儿灯追逐嬉闹,银铃般的笑声混着商贩的吆喝声漫过青石板路。
看着身侧手里提着荷花灯神色冷淡心不在焉的陆锦文,骆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身上总有一种紧绷感,好像没有什么时刻,是能让他真正放松下来的。
“不要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陆锦文。”
“温小姐连我的表情都要管吗?我似乎,并没有卖身给你们王府。”
骆星直截了当,他亦是不留情面。
骆星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卖身就不必了,入赘如何?”
听到她的话,陆锦文敏感地有些当了真,神色更是难看,“入赘,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么抗拒啊。”
骆星停下脚步,仍是逗他,“那不入赘,我嫁给你怎么样?”
这回他倒是愣着,不说话了。
良久,面前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她,认真道,“我并非良配,温小姐。”
骆星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不远处石桥上正在一起放孔明灯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她挑了挑眉,要说的话,变成了,“转身。”
陆锦文带着疑惑转身,朝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桥上的温庭玉和阮漫灵后,愣在原地,垂于身侧的手渐渐握紧。
好玩。
骆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拉着他也向桥上走去。
桥上的两人看到他们时,皆是颇为惊讶的样子。
只是还没等说什么,陆锦文像是忽然发了什么疯一样,甩开骆星的手,拉过阮漫灵,拉着她,跑着离开了这里。
像是抢婚一样。
独留下两脸懵的骆星和温庭玉在桥上面面相觑。
怕出什么事反应过来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哪里也找不到。
最后,是在月色与夜色交织的桃林中找到的。
彼时,他们正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