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阿星,宛若梦中。
或许是想暂时逃避什么,或许是因为无处可去,又或许是那个人站在阳光下的样子太过好看。
她就这样鬼迷心窍地跟他走了。
却不想,竟是走入了那人编织的牢笼里。
这是一座灵力幻化的府邸,空荡,奢侈,死寂,挂满了红绸,而里面也只有他与她两个人。
他很少与她说话,也不会与她触碰,大多时候只是静默而柔和地看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像只鬼魅。
在这里,骆星并不感到开心。
一闭上眼睛便是那些似人非蛇怪物的可怖模样,一睁开眼睛,又是时时刻刻盯着她的白衣祝珩。
骆星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我要离开这里。”
终于,骆星受够了。
祝珩坐在幽暗的烛火下,静静地瞧着她,眼里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用不容拒绝的声音轻声道,“不可以的。”
“为什么?”
骆星感到不解。
他不说话。
知道对这个人不能来硬的,骆星好声好气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出去会受伤,但我还有事得做,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是吧?”
“不可以。”
那人还是坚持。
骆星有些生气了,神色瞬间冷下来,“你知道的,你关不住我。”
他盯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眉间朱印在烛火下泛着淡淡幽光。
那是一个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笑容。
温和但也偏执。
“那你就走吧。”
良久的沉默后,骆星听到一个让她意外的答案。
只是,那人站起身来,紧紧盯住她,慢慢向她走近,语调平静地说,“走之前,杀了我。”
后面三个字,他咬字极轻,但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骆星睁大了眼睛。
他冰凉的指尖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主动卡住自己的脖颈,柔声笑道,“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这人穿着一袭白衣,带着一身凉气,眼眸从清亮的黑色渐渐变成妖冶的暗红。
仿佛祝珩已经死了。
现在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占用了他皮囊的早已面目全非的司徒平南的鬼魂。
看着面前清冷又妖冶的男人,骆星挑了挑眉,卡着他脖颈的手慢慢收紧,“你怎么知道,我下不了手呢?”
空气在她的手中一点点消逝,他慢慢感到窒息,但没有丝毫的害怕,而是看着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在他将要窒息的时候,骆星凑上前,吻住了他冰凉的唇。
一双手,也从他的脖颈慢慢移到了脸上,变成极为轻柔的摩挲。
唇齿相连,温柔缠绵,只是,这个吻却渐渐变得苦涩。
骆星吻到了他眼泪。
“为什么哭了?”
她蹙眉,有些不解,但还是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可惜,这泪水却怎么也拭不尽。
他眼眶红红,侧头,小心翼翼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身体也渐渐有了温度。
“我好想你······”
怀里的人说。
骆星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
“我······”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下一刻,脑袋传来的眩晕感让他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又骗他。
骆星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慢慢将他安置在枕头上,柔声道,“别怪我,小黄鹂鸟说疫病已经在人界蔓延开了,我真的得走了,乖一点,我出去一下,还会回来的。”
他盯着她,方才的泪水还残留在脸上,目光死寂,一言不发,眉间朱印渐渐变得血红。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这人也太缠人了,要是征求他的同意再出去,黄花菜都要凉了。
于是骆星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
府邸并未设界,骆星出去得很顺利,只是她越走却越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走之前,杀了我。”
“走之前,杀了我······”
耳边忽而回响起那人的声音,骆星的脚步顿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调转了方向。
她回来得还算快,但没想到,推开门,看到的已经是满地血色。
他仍旧如她走的时候一般乖乖躺在床上,但手腕上已经多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头发也变回了白色,血色顺着他白皙的手腕从床边蔓延开来,一直蔓延到她的脚边。
“你疯了吗?!”
看到这幅景象,骆星心神大震,忙冲过去用灵力帮他护住心脉又止了血。
流了这么多血,若他是个肉体凡胎,怕是早已经没命了。
没想到他真能干出这种事来,骆星一时间又急又气,不知该说什么。
白衣被染红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是静默而苍白地看着她,良久,轻声笑了笑。
“别哭,阿星······”
“你走,我不会拦你。”
“只是,没有你,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面前的人,骆星心如刀绞,疼痛过后,又是深深的无力感。
最后,她还是不得已向这个世界里只有她的疯子妥协了。
她不再提离开的事,只是安安静静地陪他养伤,可是,在这些表面平和的时间里,事态变得越发严峻了。
而且,骆星发现一件,更令她感到诧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