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伤实力不容小觑,而祝珩则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一次次地倒下,又一次次地站起来,白衣被染成血色,眉间朱印妖冶非常,他眸中之色也愈发偏执狠厉。
这样的祝珩,让她感到陌生。
或许,他早已经,不是祝珩了。
“值得吗?”
即便在缠斗中落于下风,柳无伤也仍是微笑着,像只勾魂摄魄的鬼魅。
“为了她,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轻声说,“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满手鲜血,一身杀意,这样的你,她真的喜欢吗?”
杀红了眼的人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像是真的被动摇了。
柳无伤嘴角勾起笑意,握住他的手腕,继续蛊惑人心,“你看她,看着你的眼神多陌生呀,所以,你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停下来吧。”
“让我们一起拔掉她身上的羽翼,让她再也飞不起来,再也离不开你,这样,她就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了不是吗?”
他入了魔,神智也渐渐染上偏执的色彩。
“···再也离不开我······”
受那声音蛊惑,白衣染血的人表情渐渐变得阴翳茫然,“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是啊。”
“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这是你,属于你的,最后的机会。”
一字一句,直击心扉。
他停下了动作。
见自己话起了作用的柳无伤嘴角勾起浅淡笑意,开口,还欲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却睁大了双眼。
一把利刃穿心而过,直直刺穿了他的胸膛。
而手握斩妖剑的少年则向上前一步,咬牙轻声笑道,“好像连你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身体伴着血色渐渐变得虚无的人第一次,放下散漫的笑意,认真地重新开始审视起面前的人。
良久,那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低头笑叹一声。
“真有意思啊······”
“可惜,我的时间到了。”
他看着他,又不知轻声说了什么,白衣染血之人握剑的手像是失去力气一样,慢慢垂落下来。
然后,空中那抹虚空的青影垂眸,看向地上一脸茫然的骆星,如同神明俯视脚下蝼蚁。
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骆星忍不住心头一颤。
他的身体在缄默与玩味的审视中渐渐化作光粒子散去,但那个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她的耳畔。
“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个奇怪的,显然已经死去的人说。
终于,一切暂时尘埃落地,骆星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
空中有人带着满身血戾之气慢慢落地,又拖着长剑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骆星仰头望着那张妖冶俊美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的脸,忽然有些后怕。
“你入魔了,祝珩。”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看着她,俯下身来,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一字一顿道,“你是妖,我是魔,不是正好相配吗?”
骆星怔怔望着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良久,还是忍不住偏开头转移话题,“对了,解药呢,你们身上还有毒没解呢。”
祝珩眸子暗了暗,但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一个红色的药瓶交予她。
骆星拿过解药,忙起身向明启走过去。
虽然现在是解决他最好的时机,但这个世界仍有一堆烂摊子没有收拾,她暂时还需要他的帮助。
“我不需要。”
只是没想到,那人似乎并不领情,在看到她递过来的解药时,只冷冷丢下这句话便挥开她的手,化做原形转身撞墙跑了出去。
这人怎么······
愣神之际,耳边忽而传来一阵哀嚎,循声望去,那些被柳无伤囚禁的药人已经倒在地上,化为了灰烬。
“你干什么!”
骆星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的祝珩。
他微微蹙眉,“变成这样了,活着不是一种痛苦吗?我只是帮他们解脱而已。”
话虽如此,可这样罔顾人命的事,换做从前的祝珩是绝对做不出来的。骆星感到诧异。
只是那人却忽而笑了,漫不经心地向她走近,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软了?”
“你!”
骆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觉得烦躁,转身拂袖而去。
他并未阻拦,只默默立于她身后,立于黑暗之中,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眸深邃而平静,像一潭不见底的泉。
在光线幽暗的地方待久了现在骤然出来眼睛竟有些疼痛。
骆星用手背掩住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有些害怕,但想了想,她还是鼓起勇气一步步走出药馆,抬手,慢慢打开了那扇与世隔绝的大门。
带着腥臭味的尘土扑面而来,她看到,一双又一双,细长的瞳仁向她看过来。
地上满是脱落的头发,星星点点的血迹······
柳无伤死了。
可这些人呢,这些因他而变得不人不妖的人呢,该怎么办?
她又该怎么办······
“跟我走吧。”
身后忽而传来一道熟悉而柔和的声音。
方才一身白衣满身血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一副模样,如从前那般,白衣,墨发,肌肤如玉,眼眸清亮,站在阳光下,一身干干净净的少年气,连头发丝都泛着光亮,好像从来没有变过,唯有眉间泛着幽光的红色印记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声对她说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只有我的身边,才是安全的。”
“跟我走吧。”
“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