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腕上的疼提醒她,宫煜此刻眼底的风暴,并非简单的“醋”字能解。
真吃醋了啊??
夙柔更加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了。
她叹了口气,宫煜明明就比她小心眼的多了。
她伸手用袖笼替宫煜擦了擦被雨水淋湿的额头,“你别吓着孩子,吓坏了我可是要打你的。”
宫煜表情有点儿不情愿。
可夙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就算还有什么不满,也只能生生将醋意忍下去了。
夙迟看了一眼夙柔,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
虽然不可否认,但是宫煜对她很好,也很配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夙柔将他当成三哥,这也是事实。
夙迟目光微动,将孩子往她怀里递:“先抱孩子进去,外头冷。”
宫煜却先一步伸手。
“她抱不来孩子,给我吧。”
动作生硬,孩子被惊醒,睡眼惺忪的奶羔子。
小嘴一撇,有些不满,看起来像是欲要哭出声来……
下一秒,看见抱着自己宫煜,那都已经拧巴起来的小脸儿又给压了下去。
她不认识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只认识舅舅。
圆圆的眼睛看向夙迟,伸手要回到夙迟的怀里去。
夙迟见状,没有伸手抱她,厉声道,“呦呦,叫阿爹阿娘。”
呦呦,是夙万和几个夫人一起定下的乳名。
大名夙柔和宫煜在离开荆州之前,就已经取了。
叫宫挽柠。
奶糕子看了看宫煜又转着小脑袋看了看夙柔。
“阿哒……阿妮。”小团子刚会说话不久,吐字不清晰,会讲的话也不多。
加上夙柔打从生下她就没有在她身边待过,对他们这两个阿爹阿娘并没有什么感情。
呦呦有些认生,还是想要夙迟抱,眼巴巴的看着夙迟。
夙柔凑到宫煜旁边,“这小玩意儿是我生的?当真是新奇的很。”
说话间,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呦呦面粉团子似的脸蛋儿。
宫煜掂了掂怀里的呦呦,“我也许久未见,竟然长的这么大了。”
夙柔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这是啥意思?我不常在她身边,那是情势所迫,怎的?你这个阿爹不会从未去荆州瞧过她吧?”
宫煜看她一眼,抱着呦呦往屋里走。
“你被安德烈拐带到大漠,我只想快点找到你,对旁的,没什么兴趣,呦呦有阿爹阿娘和哥哥们陪着,我去不去都无所谓。”
这个孩子,对于宫煜而言并不重要,就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一个能够将夙柔拴在他身边的工具。
夙柔觉得他这话实在是没谱的很。
跨过门槛儿跟着一起进屋。
“三哥,正巧,有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夙迟道,“为了大将军的位置?”
夙迟在回来之前,小皇帝就已经在传信中告诉了他。
夙柔在太师椅上坐下,“对,这位置我跟小皇帝说了,希望你可以来坐。”
“你如今功成名就,却没有一个正式的官职,这位置何不你来?”
夙柔说,“我不想再为了那点儿破事儿被拘泥在天子脚下了,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大哥变成那副样子,二哥又很久没有领兵了,现在更适合经商,最适合的人就只有你了。”
上辈子和这辈子,她都跟皇宫牵扯不清,好在这辈子,她也不过二十出头,剩下的时间……
她想好好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夙迟目光看着她,“如果你希望我来,我可以。”
夙柔点头,“那便这么定下。”
三人目光再次看向宫煜怀里的奶糕子。
小模样跟夙柔小时候长的一般无二。
只是小时候的夙柔没有这么安静。
比呦呦皮多了。
夙柔稀罕她,就是因为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生的。
她可不会带孩子,稀罕了一会儿,就把孩子交给宫煜和夙迟,然后去休息了。
正厅,只剩两人。
宫煜把孩子交给府中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乳娘,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
回身,他看向夙迟。
“她并不知道你只是三夫人当年为了稳住地位而抱回来的孩子,三哥也是男子,是不是应该明事理,离她远些?”他声音有些低沉。
话里话外都在暗戳戳的讽刺他们俩现在那还在明面上的兄妹关系。
在大漠,宫煜要防着安德烈。
回来了。
宫煜还要防着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皇帝和夙迟。
“你担心她会跟我走?还是担心她会知道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我若是想跟你争,你根本没机会让她给你生下一个孩子。”
夙迟也想过,自己或许可以跟夙柔坦白。
但没办法。
他看着她活了两世,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叫她选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他心中的,至始至终都只有夙柔的选择。
而不是认可了宫煜。
夙迟站起身,“她那样的性子,认定了一个人,不会轻易改变,她选了你,就好好待她,我阿爹当年能打断你阿爹一条腿,我也能打断你一条腿。”
衣袍扫过门槛儿,夙迟离开。
已经睡下了的夙柔迷迷糊糊中感觉唇上覆盖了一个湿润的唇。
有点儿窒息。
意识从混沌种清醒。
屋里没亮灯,借着月色。
她看见面前的宫煜眸色微暗,俯身亲着她。
这吻亲的狠。
弄疼了她嘴皮子。
“阿柔,阿柔……”
他叫着她的名字。
他上了床,身子压在她身上来。
“说爱我好不好……”
宫煜这是咋了?
夙柔一连迷茫,顺着他的话说,“爱你,心悦你,喜欢你?”
她这样的回答似乎让他很满意。
“那你记住。”他嗓音哑得不成调,“宫家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与我,才是写在同一本族谱上的名字。”
屏风后,炭火噼啪炸出一粒火星,映得两人影子交叠,像一株并蒂的莲,在风雪夜里倔强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