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安置小区，以保安亭为中心临时改造的营地灯火通明。站在亭前，李长轩心中微有迷茫，里面坐着刚刚从小区视察回来的营长，他已经在寒风中站了三个小时，名义上为站岗，但按照军中通例，只有c级超凡者才有资格为营以上军官站岗。他的实力与职位完全不匹配，营长为他破例，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营长让你进去。”
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李长轩跨步迈进保安亭。营长正与一名陌生男子对坐闲谈，眉眼间浮着些许不耐，而对坐的黑衣男子则是捧着碗热茶，一脸淡笑，从容到让李长轩在恍惚间以为他才是这座营地的主人。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兵。”营长冲李长轩指了指，后者连忙绷直身体，“不仅机灵还有胆色，咱们两边儿能化敌为友，他有一半功劳。”
步掀山上下打量了李长轩数秒，点了点头：“看着是挺壮实，就是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放下茶碗，步掀山扶着桌子起身，慢悠悠的问：“你修的是什么元素啊？”
“元素？”
“就是能量。”林余乾接话解释，“以太暗网内部的叫法。”
李长轩了然，答道：“『化江』，化学的化，长江的江。”
“化江……很小众的元素啊。”步掀山挑了挑眉，“至少是在元素榜五十名开外了，具体什么能力，跟我说说。”
“就是控水。”李长轩的无奈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羞耻，“还有就是性质比其他水系元素相对稳定，然后……然后没了。”
“嗯！不可能。”步掀山轻哼摇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认真道，“新元素的定义与划分严格遵守一套命名标准，如果毫无特色，且使用人数极少，那么暗网根本不会起名，只会用编号记录。”
稍微停顿，步掀山缓缓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放在鼻尖，思忖道：“在我们内部，凡是有职位的人员，暗网公布的元素榜单都是要全文背诵。我猜『化江』应该是最近命名的新元素，否则我不会一点印象没有。”
步掀山脸上逐渐萌生出些许兴趣。
“这样吧，等明天我去翻翻最近发布的内部公文，我们内部人员用的查询器相对简洁，查东西用不了几分钟，回头我整理出来了把资料发你一份。”
从兜里掏出手机，步掀山扬了扬头，问林余乾：“你们部队现在是个什么规定，这孩子有手机么？没有给他办一个，钱我出，相遇就是缘分……”
林余乾眯了眯眼，拦手挡在两人中间，沉声道：“抱歉，上面规定不让携带私人电子设备，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步掀山耸了耸肩，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起身绕过林余乾，走到李长轩面前，双手插兜，笑道：“行吧——既然你们营长不让，那我到时候就把资料打印出来送给你，不过你看完要记得烧掉。”
李长轩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步掀山笑着捶了李长轩肩膀一下，“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是有规章制度的。不过么，我可不像你们营长一样没人情味，该变通就变通嘛！”
“是啊。”
一直保持伸手姿势不动的林余乾，突然开口，缓缓转身：“谁让我们是公·职·人·员呢，不像你们，是民·间·组·织，怎么玩也最多犯个滥用职权罪。”
步掀山的脸一下子黑了，冷哼一声，手插兜走回桌前，拿起冷茶一饮而尽。
“碰！”
茶碗重重摔在桌面，步掀山语气不再风轻云淡，嘴角挂着的微笑格外僵硬，他道：“时候不早，林营长记得早点休息，抓到的匪徒我就带走了，咱们改日再见！”
走到门口，步掀山突然止步，盯着李长轩，道：“这小伙子不错，我想让他当咱们两边的联络员。”
棉帘落下，冷风吹进屋内，收起元素光罩的李长轩瞬间打了个冷颤。林余乾缓步走到桌前，看着被步掀山摔出无数裂纹却依旧完整的茶杯，深深地叹了口气：“李长轩。”
“到！”
“明天你就离营去找步掀山的队伍报到。”
“什么？”李长轩一愣，后反应过来，“您是说以太暗网的队伍？”
“现在他们是地方协救部队。”林营长闭上眼，道，“直接隶属于汉一军，换句话说，至少是在名义上，他们与我们现在是战友。”
“什…什么？”
李长轩脸上的疑惑瞬间变为震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吧。”林营长苦笑，“正好是我们出任务的前夕，这个步掀山应该就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这两天才会敢这么肆无忌惮。”
深吸了口气，林营长神情严肃，道：“不过你别担心，这只是临时性的编制调整，军队不可能什么渣滓都要，等灾情一过，局势必然会再次变化。”
这话非常委婉，但对于亲身经历过大暴乱的李长轩而言，已经相当于明示。
“所以这项任务非常艰巨。”林营长走近李长轩身侧，郑重道，“弄不好就会丧命，我看过你的履历，兵龄不到一年，也才刚成年不久，如果你不愿意，我……”
“不，营长！”
李长轩的呼吸突然变得格外粗重，如果有块玻璃挡在他的面前，此刻一定能滴出水来。他猛然摇头，坚定道：“我愿意为国赴死！”
“……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林营长不禁哑然，重重握住李长轩的臂膀，道：“我不会把我的战友往火坑里推，至少在现阶段你不会有什么危险，步掀山为了维护双边关系，说不定还会对你热情款待。嗯……你可以理解为糖衣炮弹。”
松开握住臂膀的右手，林营长双手负后，仰头看着窗外仿佛永远不会停下的暴风雪，语气闷然：“至于之后，我会尽一切可能，让你在局势发生变化之前尽快归队。但如果真有个万一……”
林营长神情复杂，低头平视李长轩：“长轩同志，你就尽一切可能保命吧。”
李长面色微变，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跃跃欲试的激动：“所以……所以营长，我的任务具体是什么呢？”
“充当两边联络的电话线。”林营长说的很直白，“必要时刻向我方传递情报，但这只是理论上，实际情况步掀山不可能让你接触到真实有效的信息，所以你也不需要白费力气，当好联络人就行。”
“就……这样吗？”李长轩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有些失望。
林营长听到这话，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走到李长轩正对面，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保护好自己，维持住两边的关系，这两项任务就已经足够艰巨了。”
李长轩眉头皱紧，看着林营长的眼睛一脸不解。
“除此之外，”林营长渐渐松开松手，语重心长，“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在守好初心的基础上，敌人的糖衣炮弹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得多了，自身力量足够大，在局势变化时，你生还的几率才越大。”
李长轩眼里开始充斥着浓浓的困惑。
“听不懂没关系。”林营长再次负手仰头，叹息道，“等到了那边你会慢慢理解，我也执行过类似的任务，很辛苦也很危险，但我相信你能够完成……”
“请营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长轩突然敬礼，嗓门洪亮，气势恢宏。从入伍的第一天起，他从没有如此激动过，他感觉自己血液里的每一颗细胞都在欢呼。自己终于受到了重视，自己获得的“异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李长轩没有注意到的是，林余乾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林余乾最后拍了拍李长轩的肩膀，推开屋门，冷风顷刻灌了进来：“明天早上来这儿拿装备，回去睡觉吧。”
“是，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