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语迟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他偏过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师母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他的声音很稳,连唇角那抹浅淡的笑意也仿佛恰到好处。他微微颔首:“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了。答应希雅陪她吃晚饭,不能再食言了。”
他转身,步履依旧沉稳,走向门口。暖黄的灯光将他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投射在深色的地毯上。
顾长林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承载了太多重压的背影消失在光晕里。
办公室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茶杯上袅袅散尽的热气,证明着方才那场暗流汹涌的对话,真实地发生过。
……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餐厅,木桌上摆着一碟清炒时蔬、一碗小米粥,还有一小碗专为希雅准备的红枣银耳羹。
裴语迟用餐巾纸轻轻擦了擦手,目光却始终落在对面的希雅身上。她正用勺子慢慢搅动粥,脸上带着怀孕初期特有的疲惫和温柔。
“吃好了?”他低声问,语气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她的安静。
希雅点点头,嘴角微扬:“嗯,今天这顿饭吃得比前几天舒服多了。”
“那是因为你昨晚睡得好。”他笑了笑,随即起身绕到她身后,熟练而自然地替她拉开座椅,“来,起来走走,别坐着太久。”
“爸,妈,姐,你们慢用。”他礼貌地对还在用餐的长辈和希蓉点头示意,随即自然地换了个姿势,手臂虚虚地环在希雅腰后,形成一个稳固而不过分亲密的支撑点。
希远征放下报纸,看着女儿被女婿小心翼翼护着走向落地窗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对旁边的沈佩云低声道:“小裴这孩子,心细。”
坐在一旁的沈佩云闻言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瞥了丈夫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希雅依偎在裴语迟臂弯里,感受着他掌心透过薄薄衣衫传递过来的温热和力量,心里暖融融的。
四个月的孕肚已经显怀,加上是双胞胎,走路时身体的重心微微变化,有他在身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安心。
庭院里,父亲精心打理的花圃生机盎然,那几株奥斯汀玫瑰“朱丽叶”果然不负盛名,饱满的杏粉色花朵层层叠叠,在晨露中娇艳欲滴。
裴语迟配合着希雅的步伐,走得很慢,不时低声介绍几句花名或特点,声音柔和得像拂过花瓣的微风。
他的目光更多时候是落在希雅身上,留意着她脚下的鹅卵石小径是否平整,阳光是否刺眼,确认她走得舒适。
“累不累?要不要坐会儿?”走了一小圈,裴语迟停下脚步,低头轻声问。
“不累,刚好吃完走走舒服多了。”希雅抬头对他甜甜一笑,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那就好。”裴语迟也笑了,抬手将她鬓边一缕被晨风吹乱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
晨光勾勒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份专注的温柔足以让任何旁观者心动。
回到屋内,希蓉已经收拾好,正给小诺背上可爱的小水壶。小诺看到裴语迟,立刻张开小手跑过来:“姨夫!我们去看小宝宝吗?”
“对,去看小宝宝们。”
裴语迟弯腰,一把将小诺稳稳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动作熟练又充满力量感。他转向希雅父母,“爸,妈,您二老真的也要一起去?医院人多,怕你们累着。”
“不累不累!”沈佩云立刻摆手,脸上是藏不住的期待,“这可是双胞胎第一次‘正式亮相’,我们做外公外婆的怎么能错过?在家也是干等着,不如一起去!”
希远征也点头,拿起外套:“就是,一起去,心里踏实。小裴你别担心我们,照顾好希雅就行。”
看着岳父岳母殷切的眼神,裴语迟心头一暖,同时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是希雅怀孕四个月的关键检查,也是他第一次真正陪在产检现场。
之前只能在电话里听希雅描述,那份遗憾和愧疚一直萦绕心头。这次,他推掉了所有安排,决心全程陪伴。
“好,那我们一起。”
他点头应下,声音沉稳,但抱着小诺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他转向希蓉,“姐,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你生过小诺,经验多,后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细节,还得请你多提醒我们。”
他考虑得很周全,更是希望有经验的希蓉在身边,能更好地理解希雅的状态和医生的嘱咐。
今天,他开着刚给希雅买的新能源七座车带着一家人前往妇幼保健院。
“小诺,这个位置是给小姨留的。”只见车座椅上放着一个蓬松柔软的孕妇专用腰靠和一个同样柔软的颈枕——显然是提前放好的。
他护着希雅,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进二排的位置,仔细帮她调整好座椅角度,确保腰部有足够的支撑,再将腰靠垫在她后腰,颈枕也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
“这样行吗?会不会太靠后?腿的空间够不够?”他半跪在车门外,一边调整一边低声询问,那份细致入微,让旁边的沈佩云和希蓉都看得心头熨帖。
“刚刚好,很舒服。”希雅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安置好希雅,待大家都已就坐,裴语迟才绕到驾驶位。
“出发咯!去看小宝宝!”小诺在后排安全座椅上兴奋地拍着小手。
车子平稳地驶出别墅区,汇入清晨的车流。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希雅的状态,偶尔低声询问:“空调温度合适吗?要不要再调高一点?”
希雅靠在舒适的座椅里,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感受着身边这个男人事无巨细的呵护,以及家人带给她的热闹与温暖,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充盈着她的内心。
她知道,裴语迟内心的紧张或许并不比她少,但他用最坚实可靠的行动,为她和孩子筑起了一道最安心的屏障。她深深的感受到他对她和腹中双生子深沉而笨拙、却无比滚烫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