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言眼睛亮了，他稚嫩的嗓音带着十分明显的喜悦，他道：“妈妈，我喜欢烟花，烟花可漂亮啦！”
妈妈看起来更温柔了，她轻声道：“那我让言言变成烟花好不好？”
她的声音如此轻柔，似乎是在哄着犯困的小宝宝一样，亓言用力地“嗯”了一声，他点头道：“好呀！”
“咯吱——”
老鼠喜欢偷吃灯油，妈妈也会喜欢用奇怪的匕首将玻璃划开，亓言被妈妈递了出去，抵达最高点的那一刻，妈妈的手松了。
耳边，是灿烂的风声，当亓言重重砸落到地面的时候，鲜红的血液四溅，从高处看便是一朵极其灿烂的花朵。
‘啊，这次的烟花在地上绽放了呢。’
……
“妈妈，这是什么？”亓言手指着不远处的机器，好奇询问道。
妈妈握着他的手微笑道：“那是水泥搅拌机，想不想进去玩玩？”
亓言目光中满是信任，“好呀。”
当泥沙掩埋了所有感官的时候，亓言忍不住想，这就是搅拌机吗，真的要把他搅拌成碎泥了，啊，好痛啊。
……
当再一次天旋地转的时候，亓言看见了爸爸，爸爸同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总是喜欢和妈妈一样，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现在他快与爸爸差不多高了，爸爸就喜欢用一种十分满意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行动中满是骄傲。
“爸爸，老师给我出的作文题目，我有些没有头绪。”亓言脸上带着一丝期望得到答案的表情。
爸爸闻言，语气放轻道：“言言的题目是什么，给爸爸说说，爸爸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亓言闻言眨了眨眼，道：“老师让我写死亡的感受。”
“死亡的感受啊……言言是个乖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种问题，我们只需要亲自体验一下就好了。”
爸爸这样说着，转身拿起了他做木匠时的工具，电锯被拉响，他微笑道：“乖言言，躺下来，我带你感受一下死亡。”
“好哦，爸爸，谢谢爸爸。”亓言躺在餐桌上，看着电锯将自己整个锯成了两半，内脏随着鲜血流到了桌面上，意识模糊间，他想：这样不好，待会儿收拾起来会很麻烦的。
恍惚中，他听见爸爸温柔地询问他：“言言，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感受了吗？”
……
爸爸和妈妈是如此的爱他，带着他感受了一次又一次死亡，亓言感觉自己完整的身躯被一次次切割成无数碎片，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鲜血即将流尽，感觉自己成了一坨烂肉，那些遗留下来的骨头终究成为那些被掩埋在最深处的枯骨的一员……
不对，不对，不对！！！
亓言浑浑噩噩的脑子猛地被一道光划过，再又一次剧痛中，他终于想起，自己不是那些被掩埋起来的“亓言”，而是真实的“我”。
他睁开了眼睛，刚刚被煮熟的身体重新冷却。
“言言~”
“爸爸”和“妈妈”坐在餐桌旁，看着他爬起来，眼睛里面顿时带起了显而易见的担忧，他们异口同声道：“言言，是不是感觉不舒服？我们给你换个死法好不好？你要好好感受死亡呀。”
亓言看着两张略微眼熟的脸，面无表情的想：或许他与亓游和苏禾的渊源比他想象中的深厚，这遍地枯骨，又是否有他们的参与呢？
他抬起手，纯净无比的魂线落在了两个还在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关怀着他的两人身上。
当魂线穿透两个人的脑袋，一切声音都戛然而止，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发生变化，就在他以为自己又要进入新的幻境体验新的死法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
“那些死法，都是外面那些‘你’的死法，你连一半都还没有体验到就苏醒了啊，真是可惜。”带着遗憾的嗓音在他的前方响起，周围的环境变成了一间实验室。
亓言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眸阴沉下来，他淡淡道：“000号，你一直躲在这里啊。”
“躲？”被亓言称为000号的男人转过了身，他的脸看起来十分普通，若是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恐怕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带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目光仿佛永远是温和又带着一点冷静的，即使透过镜片看去，也是一片柔和。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零号，我从来没有躲过你，我一直在看着你，一直……你成长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没想到才放你离开几个月，你就已经能够走到这里。”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中带起了一点兴奋，道：“零号，你知道为什么叫你零号吗？”
亓言冷漠地看着对方，不为所动。
000号也不在意他的冷漠，或者说早已经习惯了这副模样，甚至还带起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他主动解释道：“外面的那些尸骨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他们的身份了吧，没错，他们都是失败品，曾经他们也被称作零号，但最终他们变成了枯骨，在这里等待着新的零号加入他们，所以每一个新生的“你”活下来后都会是零号，可惜活到最后如此之难……”
“不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终止于你，你是一个无法形容的奇迹，你永远不知道，当你的实力进一步变强时，我有多么兴奋。”
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仿佛在拥抱着未知的神明：“前面所有的零号，他们总是那么痴傻愚笨、脆弱不堪，他们连你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即使你们身躯构成相同——”
“你不是000号。”亓言终于开口了，他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那双眼睛变得格外平和，仿佛一切阴霾都在眨眼间消散了。
但所有研究所的人都知道，零号对于另一个0号的杀意是绝对不可能终止下来的。
“000号”推了推眼镜，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所有的情绪收敛了回来，重新变得温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