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希微和方京元决定去宜州,他们二人就没想着再瞒着姜徵和姜昱了。
有些事,不用他们说,只要露出一根线头,姜徵或者姜昱就会抓住机会,继而抽丝剥茧地调查到底。
去宜州之前姜希微心里还在忐忑,若是父兄要对方京元发难,自己该如何是好。
只是没想到,后来的事情会是这样的进展。
北狄和夷月国突然发难,自己也意外怀孕。
真可谓是惊喜交加。
如今姜昱突然告诉她,倒叫她有些意外。
不过想来也可以理解,出征在即,方京元又要跟着一起去打仗。
姜徵和姜昱应是怕她这个孕中多思的人心理负担更重,才主动告诉她的。
姜希微一边往明极殿走,一边思考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明极殿的门口。
门口的李公公见她来了,迎上来行了个礼,笑着说道:“三公主来了,皇上在里面正等着您呢。”
姜希微闻言倒是有些奇怪,“父皇在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公公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还是公主您进去问问皇上吧。”说着,便将她迎了进去。
姜希微进去的时候,姜徵正在书桌前写字,听到李公公的通报才抬起头来。
“阿霁过来了,先坐下。父皇写完这幅字就来跟你说话。”说完,又吩咐李公公道:“让他们送些开胃可口的茶点来。”
姜希微听话地在一旁坐下,闻言直接道:“让他们送点山楂糕饼,有些日子没吃了,突然怪想的。”
姜徵闻言轻声笑了笑,倒是没有抬头,只对李公公说道:“听见公主说的了?快让人给她送来。要是慢了,让她等急了,指不定要掀了我这明极殿。”
李公公笑着行了个礼道:“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一定快快地送过来。”
姜希微无奈道:“父皇就知道打趣我,我哪里就那么不讲理?”
姜徵写完最后一笔,端详了一会儿,露出满意的神色,放下笔后才抬头看向一脸不赞同不服气的姜希微。
“哦?原来我的小女儿是个讲道理的人?我竟然还是第一次知道,真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对了。”
姜希微不满地说道:“父皇再这样促狭,我可就要生气了。”
姜徵笑了笑,招手让她过来。
“好好好,都是父皇的 不对。快过来,看看我写的这幅字怎么样。”
姜希微依言走过去,只看到八个字。
“心有所念,无坚不摧。”
姜希微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好字!”
姜徵点头道:“既然觉得好,待会儿我就让人裱了,送到你宫里。”
姜希微有些楞,问道:“送给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送我这幅字?”
“没事儿的时候看一下,少胡思乱想。”姜徵说完,便牵着她往坐榻那儿走去。
“从你皇兄那儿过来的?”
“是。皇兄那儿正收拾明日出征要带的东西呢,也没说几句,怕给他们添乱,就过来您这儿了。姜希微说完,又问道:“对了,父皇。方才在门口的时候,李公公说您再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时,李公公带着人送来了茶点。她想吃的山楂糕饼自然就在其中。
酸甜的味儿直冲而来,姜希微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那糕饼上瞄了瞄,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姜徵见了,直接拿起来一块山楂糕饼递给她,“吃吧。”
姜希微顿了顿,忍痛拒绝了。
“还是先等会儿再吃吧,父皇您先说事儿。”
姜徵失笑道:“我说我的,你吃你的,又不冲突。”说着,拿着糕饼的手,又往她的方向递了递。
姜希微犹豫一瞬,伸手接过了。
姜徵见她吃了,这才笑着说道:“本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只是让驸马出征这事儿到底没有提前知会过你一声,心里可觉得不痛快?”
姜希微闻言立刻摇头,忙道:“怎么会?家国存亡之际,驸马能出一份力,是他该做的。我怎会不痛快?”
“父皇您若是顾念着我怀有身孕,那就更加没有必要了。他也不是太医,不通医术,就算我真有什么事儿,他除了干着急,也使不上力。”
“与其让他在宫里陪我干耗着,不如让他上战场去奋勇杀敌,来得痛快些!”
姜徵一边听,一边给她倒了杯花茶。
“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阿霁,你可做好了心理准备?”
姜希微闻言,垂眼看着手里的山楂糕饼,突然觉得不好吃了。
“这我当然知道,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打仗的士兵千千万,连皇兄都去了。打仗嘛,难免要流血牺牲。死伤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谁都有牺牲的可能。”
“他......父皇,我们都见识过他的功夫的,人又聪明,脑子好使,应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有什么不测,那也是他的命,也是我跟孩子的命,怨不得别人。”
姜希微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糕饼放回盘子里,抬头看向姜徵,努力扯起一丝微笑。
“父皇不用担心,女儿都懂的。”
姜徵见她这样,心里反而更觉心疼和愧疚,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沉声道:“我的阿霁,真是长大了。”
姜希微歪了歪头,颇有些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不仅长大了,明事理了,还成了亲,马上就要当娘了呢!”
姜徵失笑,点头附和道:“是是是,我们阿霁真是了不起!”
父女俩又说了些家常话,姜徵看了看天色才道:“好了,你在父皇这里待的也够久了,回去吧。”
姜希微闻言,顿了顿才道,“也没有很久吧?”
姜徵似乎看穿了她的伪装,直言道:“方才你去你皇兄那里看宫人们在为他收拾行囊,你也应当为你的驸马准备一下了。”
姜希微低声道,“这些东西都有人为他准备的,用不着我操心。”
姜徵不赞同道:“就算是有人为他准备,离别在即,你也该回去多陪陪他才是。”
不等她再说什么,又继续道:“父皇一直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驸马可就不一定了。下次见就要等到打完仗,那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父皇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阿霁,听父皇的话。”
“回去吧,多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