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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九年宁州复归平,救世军中忠烈尽(三)

书接上回。

议事大殿内,空旷而寂静。曾经人声鼎沸、决议军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石柱和空旷的回音。

几盏长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却更映衬出整个空间的萧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和旧木混合的气味,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属于遗忘和伤逝的冰冷。

叶青儿与洛秋水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宽大的石案。

案上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杯茶水都未曾准备,仿佛象征着某种关系的空白与亟待填补的信息深渊。石案表面冰凉,映照着跳跃的灯焰,也映出两张同样凝重、却情绪各异的面庞。

叶青儿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空处,仿佛在积蓄聆听巨大伤痛所需的全部力气。

洛秋水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叙述的开始,便是要将眼前之人,也将自己,重新拉回那个战火初燃、危机四伏的九年前。

她的声音清澈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打破了殿内凝滞的沉寂:

“叶道友,一切……始于你离开后不久。”

她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壁垒,回到了那个风云突变的日子。

“你走之后,宁州表面尚算平静,我星河剑派和你们竹山宗仍在为可能的大战做准备,但节奏并未如此急促。

救世军依照你的嘱托,暂由我调度,日常仍是训练、巡防,与星河剑派弟子偶有配合演练。

然而,谁都未曾料到,古神教的进攻会来得那般迅猛与刁钻,完全打破了常规的战争节奏。”

“就在你离去约莫三个月后,古神教便正式向宁州五大宗宣战。

消息传来的震动尚未平息,一场更隐蔽、更恶毒的阴云已然笼罩下来——关于五名古神教元婴修士,在贵宗安插在古神教内的内应邢浩的带领下,悄然潜入宁州的消息,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

叶青儿眼神微动,缓缓点头。此事她离去前已知晓,并曾提醒过洛秋水,邢浩带来的情报指出古神教的目标是清除有潜力的阵法师,以阻止或延缓“通明剑阵”这类可能改变战局的大型阵法成型。

洛秋水见到叶青儿的反应,知道她了解此节,便继续道:

“他们的目标果真如叶道友你当初得到的消息完全一致,极其明确——有潜在的、布设通明剑阵能力的阵法师。”

“最初,只是一些散修阵法师遇害或失踪的消息零星传来,并未引起其他不知情的三大宗足够的、统一的警惕。

毕竟,散修势单力薄,遇袭似乎‘情有可原’。各方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正面战场的布防上。但仅仅一个月后,事态急转直下。”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追忆当时的紧张:

“化尘教内,以阵法之道闻名的元婴长老鸢本仙子,在外出巡查一处附属资源点时遭遇伏击,险些陨落。

对方出手狠辣,计划周详,若非鸢本长老本身实力不弱,保命手段层出不穷,加之遇袭地点距离化尘教一处据点不算太远,救援及时赶到,恐怕……宁州就要损失一位顶尖的阵法大师了。”

叶青儿可以想象那场袭击的凶险。元婴长老遇袭,这已不再是针对散修的小打小闹,而是古神教对宁州修真界核心力量的直接挑衅和削弱。消息传开,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此事确实震动了不知情的离火门、化尘教还有金虹剑派。”

洛秋水继续道,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

“高层会议上,群情激奋,要求立刻组织力量,清剿这支潜伏的元婴小队,确保后方阵法师的安全。”

“然而,问题也随之而来。”

她看向叶青儿,目光清澈而直接:

“按照战前我星河剑派和贵宗共同商议的应对策略,对于这类元婴级别的渗透和斩首行动,尤其是由邢浩这支已知的、目标明确的尖刀队伍造成的威胁,其清剿职责,被明山前辈一力承担了下来。

理由是他的修为最高,神识覆盖范围最广,最具效率,且……邢浩本是竹山宗内应,由竹山宗处理,名正言顺。”

叶青儿的眉头微微蹙起。

洛秋水的话语印证了她的担忧:

“因此,在鸢本仙子遇袭之后,尽管各宗议论纷纷,但整个宁州高层的主要应对,至少在针对这支元婴小队方面,竟变成了……等待。

等待明山散人出手清除威胁。其他宗门,包括我星河剑派,被要求将主要精力放在构建正面防线,应对古神教大军可能的正面进攻上。”

这种被动的局面,让叶青儿光是想像,便感到一阵憋闷。强敌在暗处肆虐,不断猎杀宝贵的阵法师人才,己方却因顶层分工而束手束脚,只能加强戒备、提醒各方小心,却无法主动出击围剿,这种无力感,对于前线修士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煎熬和折磨。

“后来……我们率先等到的,并非明山散人剿灭魔修的消息……”

洛秋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冷意,如同秋霜骤降:

“而是在鸢本仙子遇袭约半个月后,竹山宗掌门青竹道人,以宗门名义向整个宁州修真界发出的一则公开宣告。

宣告称,鉴于鸢本仙子遇袭事件,证明古神教的袭击目标‘疑似’主要针对阵法师。

值此危难之际,竹山宗‘慈悲为怀’,‘不忍见宁州阵法一道传承受损’,愿暂时开放山门,提供庇护,欢迎宁州所有阵法师,无论宗门子弟还是散修,皆可前往竹山宗避难。竹山宗将‘竭尽全力’,保障避难者的安全。”

叶青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化为深沉的寒意。

在明山散人迟迟未有动作、阵法师持续遇害的背景下,竹山宗此举,表面上看是雪中送炭,彰显大宗担当,但时机和动机,难免不让人心生疑虑。

洛秋水看向叶青儿,眼神交汇间,彼此都明白对方所想:

“叶道友想必也察觉了其中蹊跷。你也知晓,公孙家正是研发‘通明剑阵’简化版的核心力量之一。

而当时公孙家内,能真正主导并推进此研发进度的核心人物,仅我与我表哥公孙季二人。

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面对竹山宗抛出的‘橄榄枝’,我虽心有疑虑,但权衡之下,还是决定采纳家族内部的建议。

我让表哥带领一半家族精锐子弟,并携带部分非核心的研究资料,前往竹山宗避难。

我以为,无论如何,你们竹山宗身为正道大宗门之一,既然公开做出了承诺,至少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能保障避难者的基本安全。

而我则留守云汐城,继续主持另一部分的研发和城防事务。”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极其苦涩的弧度,那是对曾经天真的自嘲,也是对命运弄人的无奈。

“然而,我们都想错了。

或者说,我们低估了某些人的决心和对代价的漠视。”

“当宁州各地闻讯赶去的阵法师队伍,包括我表哥一行人,行进至距离竹山宗山门尚有千里之遥的一处名为‘落霞坡’的必经之地时,异变陡生!”

洛秋水的语气骤然收紧,即使时隔九年,那场景的惊险与残酷似乎仍历历在目,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据幸存者描述,那五名古神教元婴,在邢浩带领下,如同鬼魅般自虚空中踏出,直接对毫无防备、一心只想尽快赶到安全地带的阵法师队伍发动了蓄谋已久的突袭,眼看就要出现一场单方面的血腥屠杀……”

叶青儿屏住了呼吸,她能想象到那一刻的绝望。阵法师本就不以正面搏杀见长,在五名同阶高手的突袭下,结局几乎注定。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洛秋水话音一转,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旁观者般的叙述口吻:

“整个落霞坡地震了,然后,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粗壮无比、闪烁着诡异青光的藤蔓,如同拥有了生命的洪荒巨蟒,从地下疯狂涌出!它们的目标并非混乱的阵法师队伍,而是那五名刚刚现身、气势正盛的古神教元婴!

五名魔教元婴猝不及防,瞬间被这凭空出现的藤蔓之海淹没、缠绕、攻击。场面极度混乱,灵力爆炸的光芒与藤蔓破碎的青光交织闪烁。

最终,只有邢浩和另外两名古神教元婴见机得快,狼狈遁走。而其余三人……则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藤蔓绞杀、吞噬下,连元婴都未能逃出,当场陨落,神形俱灭!

直到那时,所有幸存下来的幸存者才恍然大悟……”

洛秋水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意和嘲讽:

“你们竹山宗承诺的所谓‘庇护’,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冷酷无比的陷阱!

你们竹山宗以整个宁州闻讯赶去的阵法师为诱饵,故意泄露其行程路线和时间,引诱古神教的元婴小队上钩。

而明山散人,早已埋伏在侧,只等鱼儿咬钩,便发动这雷霆一击!至于诱饵本身是否会受损……似乎并不在他们的首要考虑范围之内。”

叶青儿心中寒意陡生,如同瞬间坠入冰窟。利用无辜的、信任他们的阵法师做饵,引诱敌人,再由化神修士出手歼灭。

从战术上看,这或许是一次成功的、高效的伏击,一举重创了古神教的潜入小队,解决了心腹大患。但……这等视人命如草芥,尤其是视那些本就势弱、前来投奔者的性命如筹码的手段,着实令人心寒。

“此计虽狠辣果决,却并非毫无代价。”

洛秋水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压抑的、难以完全掩饰的愤怒:

“那突然爆发的藤蔓威力巨大,覆盖范围极广,且显然并未精细控制去避开‘诱饵’。

当场便有十几名修为较低、躲闪不及的散修阵法师,被横扫的藤蔓直接抽成血雾,或被元婴交战逸散的恐怖灵力震荡波及,筋断骨折,魂飞魄散……他们成了这场算计中无谓的、也是被轻易舍弃的牺牲品。

就连我表哥他……”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庆幸,更有一丝复杂难言的屈辱:

“凭借金丹后期的修为和几件护身法宝,虽侥幸保住了性命,但一根突兀从他脚下钻出的、水桶般粗细的藤蔓,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横扫而过,差点就将他的头颅当场抽碎!

他后来回云汐城见到我时,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如纸,竟不直接冲过来抱着我的腿,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反复念叨着‘藤蔓……好多藤蔓……陷阱……表妹救我’之类的话……

哈哈哈……

显然是快被吓死了。”

叶青儿能想象那场景。公孙季好歹是一族之长,金丹后期修士,竟被惊吓至斯,可见当时情形之可怖,以及竹山宗此举带来的心理冲击之大,远超生死一线的危机本身,更在于信任的彻底崩塌。

“经此一事,竹山宗虽成功灭杀了三名古神教元婴,逼退了邢浩,暂时解除了阵法师面临的直接威胁,但其‘诱饵’战术,尤其是造成的误伤,在宁州修真界引起了不小的非议和暗流涌动。”

洛秋水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冷静的叙述:

“然而,竹山宗自上而下,对此次事件的内幕和造成的伤亡,未做任何公开解释或致歉,态度沉默而强硬,只强调结果——威胁已大部分解除。

其他几大宗门,因不愿在战时分裂,大多选择了沉默或轻描淡写地揭过。”

她看向叶青儿,目光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的明晰:

“叶道友,坦白说,自落霞坡事件起,我便对你们竹山宗,尤其是对明山散人和青竹道人彻底失去了信任。”

“而更重要的是……”

洛秋水的语气格外郑重,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我之前就已知晓你与明山散人之间存有旧怨。

救世军是你一手创建,是你的心血,我既受你托付,便需对他们的安危负责。

在见识了你们竹山宗干的那些破事后后,我无法再将救世军继续置于可能被竹山宗势力影响或直接调动的范围内,那其中的风险,难以预料。”

“因此,在落霞坡事件后不久,我便以云汐城防务需要增强、需可靠力量协防为由,将救世军全体调遣至云汐城。

公孙家世代经营此城,城防阵法体系相对完善,且由我直接驻守负责。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明确:

让救世军作为城中武装力量的一部分,主要负责城墙防卫、城内巡逻、肃清周边以及应对小股魔修渗透等相对安全的后方任务,尽量避免他们过早卷入正面战场那等绞肉机般的消耗里。

我想,这至少能在战争初期,局势未明之时,为你保全这支力量,等待你的归来。”

洛秋水说完这段至关重要的往事,停了下来,似乎在给叶青儿消化这庞大信息量以及其中蕴含的冰冷真相的时间。

叶青儿沉默着。大殿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只有长明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如同她内心某种东西碎裂的余响。

原来,早在九年前,战争的阴影便已如此诡谲,人心的算计便已如此深沉。

原来,洛秋水在最初,确实曾试图保护救世军,其动机并非出于利用,而是源于对竹山宗的不信任和对托付的责任感,将其调离可能被当作棋子的漩涡中心,安置在她自己能够掌控的相对安全的云汐城。

这份初衷,与校场上幸存者们所说的“大战之初便被调往云汐城”是吻合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战争的洪流一旦席卷,其走向往往超出任何个体的掌控。云汐城,这座洛秋水本想作为救世军避风港的城池,最终也未能幸免,反而成了这场战争中最为惨烈的战事焦点之一。

叶青儿抬起眼,看向洛秋水。她的眼眸深处,那深不见底的悲痛似乎被一层更复杂的情绪覆盖。

有对往事的惊悸,有对明山散人手段的寒意,也有对洛秋水最初意图的理解。但所有这些,都未能冲淡那核心的,如同实质般的丧失之痛。

她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事实:

“所以,最初调救世军入云汐城,是为避开竹山宗,是为保全。”

“是。”

洛秋水坦然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点了点头,眼神清澈,无愧于心。

“此心此念,天地可鉴。我或许能力有限,未能护得他们周全到最后,但初始之意,绝无恶意。”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叶青儿需要时间将这段叙述与已知的碎片拼接。洛秋水则等待着下一个问题,她知道,最艰难的部分尚未开始。

终于,叶青儿缓缓开口,问出了那个通向更深伤痛的关键问题,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去,能察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

“那么,后来……云汐城这座你精心选择的‘相对安全’之地,又是如何被卷入战火核心,直至……城破的?

古神教大军,为何能绕过前线,兵临城下?那六名元婴联手攻城……又究竟是怎样的情景?”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洛秋水,等待着那段将揭示皑大宝等人命运转折点的往事。大殿内的空气,仿佛随着这个问题的抛出,再次凝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