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什么样子就行了,毕竟队里的找球手没有替——”
“快点回去!肮脏懒惰的拖沓种!”粗砺短促的叫嚷声打断了西里斯欲盖弥彰的言语。
“知道了知道了。”
菲妮一边应付着回答怀表的话,一边将手伸进口袋抚着它的表盖,只有这样做,才能平息它神经质般的怒火。
“这玩意儿怎么在你这?”西里斯露出嫌弃的表情。
因为怀表的主人还躺在校医院,而庞弗雷夫人又将这只难以驯服还爱叫嚷的怀表列入了校医院的黑名单。
“我们需要给其他病人一些安静的空间,显然你的怀表并不能对此起到任何好作用,孩子。”
于是,这只怀表就由菲妮和小巴蒂轮流带着了。
“我带你去看雷古勒斯吧。”菲妮直截了当地说。
“不用了,我只是怕到时候比赛没有合适的找球手……”
菲妮将西里斯的扭捏尽收眼底,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她喜欢扮演猎人的角色,尽管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更像是互为主导,占据上风的人永远在更迭。
因此,一旦她抓住西里斯的弱处,就势必更要好好地拿捏他。
“做作。”菲妮慢条斯理地将怀表重新塞回口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面露嘲弄。
“懦夫,”她眼见着西里斯的脸色每随她口中吐出一个词,变得愈发难看,“蠢货。”
“你想激怒我?”西里斯语气平静,眉梢上却凝着郁闷的寒气。
菲妮只耸耸肩,不置一词,然而调笑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完全清楚西里斯别扭的心理。
西里斯虽然对雷古勒斯面上冰冷,却又总是会在情急之下本能地去袒护他口中的“傻瓜弟弟”,从他种种行为来看,他还算有点人性,就是这易冲动的性格很容易被人抓住软肋。
不然他此刻也不会出现在校医院了。
菲妮和小巴蒂远远地站在床尾,看着两兄弟古怪地面对面僵坐着。
西里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腰板挺得僵直,他仰着脑袋,目光像是要把天花板烧穿,仿佛这辈子都不打算再低下头来。
雷古勒斯耳朵尖尖像是染了晚霞,眼神无措地看看两位好友,又偷偷瞟一眼哥哥。
当他看到菲妮带着西里斯朝他这边走过来时,心里既惊又喜,他一面为菲妮贴心的做法感动,却又不免有些紧张。
毕竟他和西里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在队里训练的时候,他只需要专注地练习找球抓球技巧便好。
找球手往往不用承担太多需要联手合作的任务,这也使他和西里斯没有太多交流的机会。
而西里斯也并不主动跟他说话,他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和詹姆斯联手捉弄拉文克劳的击球手海勒.琼斯身上,因为他看不起那个总是逃避责任的胆小鬼。
菲妮扯了下小巴蒂的袖子,示意要带他先离开,结果那家伙还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呢。
“你……不用走。”西里斯语气很怪,着急的声调在第一个字符说出口之后陡然降了下来,试图掩饰他的慌张。
“反正我说几句话就走。”
由于许久没有和雷古勒斯说过话,他觉得要两人独处反而会显得更尴尬。
显然雷古勒斯也是这样想的,他将两手摊在腿上,坐得板正极了,仿佛接下来要听训话似的。
“三个学校已经派代表抽过签了,15号是布斯巴顿和瓦加度对战,我们的比赛在16和17号上午,你还可以多休息一天。”
西里斯边说着,搜索着目光安放之地,最后,他干脆一直盯着雷古勒斯那条缠着白花花的绷带的腿。
如果那天训练赛上,自己能在雷古勒斯落地之前接住他,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菲妮看着西里斯眼底一闪而过的自责的神色,难得没有讥笑出声,不过这与她的人情味毫无关系,而是碍于雷古勒斯的面,她才没有那样做。
“哦……好……”雷古勒斯嘴角上翘了些,“我一定会赶在比赛之前好起来的,庞弗雷夫人说我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事实证明,庞弗雷夫人说得不错。
“你已经没事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做些剧烈运动。”
出院那天,庞弗雷夫人给他喝下最后一杯药水,千叮咛万嘱咐。
“为什么,是他的骨头没长好吗?”小巴蒂又将刚站起身的雷古勒斯按回椅子上,仔细检查着他的腿。
“哦傻孩子,当然不是,”庞弗雷夫人似乎感觉受到了冒犯,“大病初愈总是需要多休息的,不然容易体力不支。”
小巴蒂还想说什么被雷古勒斯还有菲妮齐齐按住了。
“你如果告诉庞弗雷夫人我参加比赛的事,她一准儿不让我走了。”雷古勒斯说。
他们和其他学生一起,走出城堡,来到一棵山毛榉树下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天气渐暖,草地上钻出许多点点的野花,像是天空洒落到地上的星星,随风摇曳,频频眨眼。
由于许久没有见过太阳,雷古勒斯格外贪恋眼下的春光,他沐浴在春风里,感觉惬意极了。
菲妮回答了两位伙伴的困惑,向他们重新梳理了一遍她对线索的推断。
“这么说那个拉伊内确实有意在帮助你啊。”小巴蒂从地上揪起两串狗尾巴草,逗弄两位伙伴。
“我怎么感觉她是故意要关你们两人的禁闭啊,毕竟,你看,大家都知道你要参加比赛,如果她只关你一个人的禁闭,很容易被别人恶意揣测作弊。”
菲妮对小巴蒂这个推论竟有些信服,回想到拉伊内还故意在他们关禁闭时离开,似乎的确是有想撇清干系的意思。
“毕竟她被卡斯特尔找过。”雷古勒斯说,“她倒是挺精明的,一边不给人留下话柄,又偷偷地给你留下了线索。”
这话倒是没错,菲妮敢肯定拉伊内绝对是有意让自己接触炼金术的。
虽然那老太太的教风不拘一格,但也不至于刻意去为难一群还远远够不着炼金术的门槛的四年级学生。
菲妮从脖子上拽出那两枚指环,举在眼前仔细忖量着。
毕竟是小物件,一直揣在口袋里总是容易丢的,所以她干脆找了条项链,将指环挂在脖子上戴着。
“所以拉伊内的确是在刻意帮你,可是帮你进入决赛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小巴蒂说,“她又不跟你明说,简直莫名其妙,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应该统统按坏蛋处置。”
菲妮咧开嘴笑起来,“她是坏蛋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达成一致意见了吗?毕竟是她把我的名字投进去的。”
她久久地盯着那对衔尾蛇,久到它们在她眼前旋转成两条活灵活现的黑影。
她就是搞不明白,如果强调的是像黄金与白银、太阳与月亮那样的对立关系,为什么两枚指环都是金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