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盖弹开了,西里斯迅速爬起来跳出了箱子,他似乎对一面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尽管墙上空无一物。
菲妮从箱子里坐起来,看了眼面壁的西里斯,手心里摸到了一个有着冰凉的金属质感的尖状物体。
她连忙爬出大箱子,审视着那个硌人的物件,它在烛光的映照下,静静地闪着金色的光。
它有着鹰的嘴巴和蛇的身体,一对翅膀深深环在身前。
那个选择勇士的铜像怎么会被放在这里?
菲妮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
这像是一间光线昏暗的杂物房,地毯已经脏的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房间里四处堆放着小山高的一摞摞书籍,还有一些黄铜质的天文仪器。
过道的一侧,有个无门的拱型通道,连接着另一个房间,里面黑黢黢的。
“你那会儿是想的哪个地方?”西里斯仍旧面对着墙壁。
“不管想的是哪,这个柜子既有毛病,又不正经。”菲妮不假思索地说。
先是和丽塔.斯基特被扔进木桶,现在又和西里斯一起被锁进大箱子。
菲妮只是想找到铃兰,但是眼前这个灰扑扑的房间里,显然,除了她和西里斯两人,再没有别的活物了。
“这个柜子没有问题。”西里斯十分确信地说,“不过你说它不正经,我没有异议。”
“你怎么敢肯定它没有问题?”
“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了解,就否定它的妙处。”西里斯从菲妮身后走了过来。
“如果你想带同伴去某个地方,首先记住你们要有身体碰触,这跟幻影移形很像。”
菲妮微微扬了下眉,“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西里斯骄傲地耸了耸肩,目光瞥到了那个箱子里的物件——
“那个铜像怎么会在这?”
“不清楚。”菲妮顺着堆放着书本的狭窄过道往里走,脚下扬起一阵尘埃。
墙上贴着的暖棕色墙纸已几近剥落,上面挂着几幅人物肖像画,画上也落满了灰尘。
菲妮打量着墙上的肖像画,隐隐约约瞅见了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一脸精明相的男巫,他正在画里打着鼾。
西里斯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下,被尘土呛的咳嗽不止。
“他是你亲戚吧?”菲妮走到那幅肖像画前,仔细看了下,“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那个校长。”
菲妮曾经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见过。
“我的曾曾祖父。”西里斯干巴巴地说着,扔下了书,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
“菲妮小姐!”一个尖尖细细的小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菲妮惊喜地回头,一个穿着印有霍格沃茨标志的灰色茶巾的小精灵,它的身后还飘着一堆清洁工具。
“你真的在这!”
“菲妮小姐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小精灵紫色的大眼睛里闪着欣喜。
“我是来找你的,铃兰。”菲妮朝铃兰走过去。
“菲妮小姐亲自来找铃兰?铃兰万分惶恐——”铃兰那网球般的大眼眶里慢慢盈上泪水。
菲妮连忙蹲下捂住小精灵的嘴巴,生怕她哭出来。
“好铃兰,我有问题要问你。”菲妮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表情。
“任何事,小姐,任何事,只要铃兰知道。”小精灵小鸡啄米似地使劲点着头。
菲妮看了眼身后的西里斯,他摊了摊手,拿起盒子里的望月镜,识趣地走到了房间对面的小窗边。
“铃兰,”菲妮咬着嘴唇,字斟句酌,“我了解了很多事情,也和波特家的亲戚们见过面了。”
铃兰两只手开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因此,你完全不必要担心你会走漏什么秘密。”菲妮接着说,“我完完全全是已经了解了事实真相的。”
她说的并不是全部的事实,每个人和她讲起的西莱克特.波特的故事,都是只言片语。
“我的父亲——”
“铃兰在帮学生们收拾垃圾的时候,看过那个记者写的文章。”铃兰尖尖的长鼻子上挂下来两条鼻涕。
“因此铃兰完完全全明白菲妮小姐受到的困扰。”
她不在乎地用茶巾擦了擦,菲妮这才意识到,这条茶巾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是白色的。
铃兰从前十分在意自己的衣着整洁,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已经彻底走出阴霾的样子。
“那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小精灵激动地尖叫道,“男主人是个十足的大好人,对女主人和铃兰都好!”
小精灵还在说着什么,菲妮知道,从铃兰这里,应该听不到什么客观的评价。
“他死——我是说我出生的那天晚上,”菲妮连忙改口,“你在吗?”
铃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在,对吗?”菲妮看着铃兰的眼睛,逼问道,“铃兰,那天晚上是什么样子?”
“铃兰不记得,铃兰不记得——”小精灵痛苦地甩着脑袋,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啪嗒啪嗒地抽着脸。
“他难道没有说什么吗?”菲妮有些急切,“铃兰,看着我,我们只是随口聊聊,那些事情本就都过去了的——”
“他的死是必然……他说……”铃兰痛苦地抱住脑袋,两个眼眶里汩汩地涌出泪水。
菲妮瘫坐在地上,“什么叫死是必然?我父亲的话?他就认命了吗?”
这句话太古怪了。
“铃兰没有看到那个人……男主人要铃兰保护好女主人……他一个人……出去的……”
铃兰已经泪眼婆娑,泣不成声,“……他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请小姐相信,男主人从始至终都是坚定地维护着正义,铃兰不能让小姐误会男主人……”
菲妮手足无措地用手给铃兰擦着眼泪,她并没有预料到铃兰对他们家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给你。”西里斯听到了那个小精灵的哭声,才从窗边走过来。
菲妮惊讶地看着他的手,才接过了那块手帕,帮铃兰擦拭着泪水,小精灵已经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菲妮知道,她应该给铃兰一些缓和的时间,便默默地起身走开了。
她走到窗边,窗台上还放着西里斯刚刚使用过的望月镜,她轻轻拿起来,摩挲着镜身的纹路。
窗外的风喧嚣着冲撞在林间,惨淡的月光将狂舞的树梢投映在地面上,鬼影重重。
菲妮百感交集,失亲之痛与生身之谜,似乎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