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骑在战马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满是愧疚与愤怒。
他率领三万大军,却没能擒杀任何一名影卫头目,甚至连他们的踪迹都没摸到。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
“传令下去,扩大搜查范围,封锁所有城门与渡口,绝不能让影卫逆贼逃脱!”
柴绍厉声下令。
然而,此时的影卫早已乘坐渡船,顺着渭水向下游驶去,远离了长安地界。
士兵们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胡乱放箭,箭矢划破夜空,却连影卫的影子都没看到。
天渐渐亮了,长安城内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遍地的狼藉与刺鼻的血腥味。
百姓们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看着眼前的惨状,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晚影卫大闹皇上的登基大典,杀了好多大官!”
“何止啊!我听说李神通将军都战死了,军械库也被烧了!”
“还有传国玉玺,好像是假的,被影卫烧了!唐王父子扶持小皇帝登基,根本就是欺世盗名!”
“李渊父子篡权,用假玉玺欺骗天下,影卫这是替天行道啊!”
“嘘!小声点,被官府听到就麻烦了!”
流言如同野火般蔓延。
“李渊篡权”、“假玉玺欺天下”、“李神通战死”、“刘文静遇刺” 等消息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对李唐扶持的傀儡政权充满了质疑,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地方势力,也开始暗中联络,观察局势。
偏殿内,杨侑听着内侍回报的流言,脸色愈发苍白。
他知道,自己这个傀儡皇帝,早已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李渊扶持他登基,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如今局势动荡,他这个皇帝,恐怕随时都会被抛弃。
李渊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此次事件后,李唐的颜面尽失,统治根基受到了严重动摇。
他费尽心机扶持的傀儡政权,如今变得岌岌可危。
李建成站在一旁,心中满是焦虑。
他没想到影卫的行动会引发如此大的连锁反应,不仅没能削弱李世民,反而让李唐陷入了危机。
李世民则在府中召集将领,商议后续对策。
他知道,影卫虽已撤离,但他们埋下的隐患终将爆发。
裴元峥手握重兵,若趁机入关,与关中旧部里应外合,李唐扶持的傀儡政权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必须尽快整合京畿防务,稳定民心,做好应对裴元峥入关的准备。
……
渭水之上,晨雾尚未散尽。
五艘渡船如墨色剪影,顺着湍急的水流向下游疾驰。
船桨划动水面,溅起的水花在熹微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银芒,与远处长安方向残留的淡淡烟痕遥遥相对。
影卫弟子们大多靠在船舷上,有的用布条紧紧缠绕渗血的伤口。
布条与皮肉粘连处,每一动都牵扯出细密的疼,却无一人哼声。
有的则用干净的麻布擦拭兵器,斧钺的寒光、长枪的锐芒,在晨雾中闪烁着嗜血的冷意。
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连日厮杀的疲惫,眼底却燃着不灭的坚毅。
那是历经生死考验后,对使命的执着与对胜利的笃定。
史怀正独自立在主船船头,玄色劲装的下摆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天际渐渐亮起来的鱼肚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心中翻涌着万千感慨。
此次长安之行,虽未能亲手斩除李渊、掀翻杨侑那傀儡帝位,却也算达成了目标。
李唐智囊刘文静伏诛,宗室猛将李神通授首。
假传国玉玺与礼制器物化为灰烬,军械库付之一炬,更夺得隋室兵符十二枚与《关中驻军布防图》一卷。
这每一项战果,都是弟兄们用鲜血换来的。
代价虽惨重,却彻底动摇了李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统治根基,为后续战局铺就了坦途。
“史兄,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萧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提着一壶烈酒,步履沉稳地走来。
酒壶在晨光中泛着黄铜的光泽,壶身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血渍。
史怀正转过身,接过酒壶,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灼烧而下,驱散了江风带来的寒意,也压下了心中的激荡。
“萧兄,此次能全身而退,多亏了你率蟒营死死牵制殷开山的精锐护卫,否则我们怕是要陷在偏殿那片死局里。”
萧斩靠在船舷上,也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襟。
他望着长安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甘。
“可惜还是让李渊那老贼逃了,还有杨侑那个傀儡,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幌子,却也让他苟延残喘至今。”
“不必急于一时。”
史怀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
“杨侑不过是李渊手中的一枚棋子,毫无实权可言,留着他,反而能让李唐背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骂名。”
“李渊父子如今看似掌控朝政,实则早已焦头烂额 。”
“重臣殒命、军械被毁、兵符失窃、民心浮动,每一件都是扎在他心头的刺。”
“待裴帅大军入关,定能一举击溃李唐,废除那傀儡帝位,还天下一个清明。”
话音刚落,伍奔抱着一对染血的斧钺走了过来。
那是林烈的遗物,斧刃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红,却依旧能让人想见昨日战场的惨烈。
伍奔的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林都统战死,四十名狮营弟兄埋骨长安,这笔血债,定要让李渊父子与那傀儡皇帝加倍偿还!”
史怀正看着那对斧钺,眼中闪过一丝沉痛,随即重重点头。
“放心,战死弟兄的忠魂不会白逝。”
“待裴帅挥师西进,我们定能踏平长安,诛杀李渊父子,废除杨侑的傀儡皇位,为弟兄们报仇雪恨。”
凌燕也走了过来,他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打开时,十二枚兵符与一卷泛黄的布防图赫然在目。
兵符上的隋室龙纹在晨光中清晰可见,布防图上的墨痕虽有些模糊,却标注着关中驻军的每一处要害。
“这些兵符与布防图,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
“关中驻军中有三成以上是隋室旧部,不少将领本就对李唐挟制幼主不满,我们可凭这些兵符暗中联络,策反他们。”
“待裴帅入关之日,里应外合,长安便是囊中之物。”
“民心向背更是关键。”
谢玄缓步走来,他手中捏着几张皱巴巴的传单,正是昨日在长安街巷张贴的檄文。
“长安城内的流言已如野火燎原,百姓们都在议论李渊篡权、假玺欺天之事,对杨侑那傀儡帝位更是充满质疑。”
“我们可继续散布流言,进一步动摇李唐的民心根基,让他们陷入内外交困的绝境,不战自乱。”
众人正说着,霍去病大步走来。
“裴帅已在洛阳整兵待发,相信不日便会率军入关。”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西北方向,眉头微蹙。
“只是不知岩绿城那边,战事进展如何了?”
“苏、裴两位将军率领枭隼、飞虎二军对阵突厥,想必也是一场恶战。”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勾起了众人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