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凡事也都要考虑到坏的一面。
假如今晚凶手能忍住不动手,明天侦探二人组又该如何向众人交代呢?
何景太的回答是,只要脸皮稍微厚一点,这些都不是问题。无非就是拖延战术和扯皮话术,就说调查过程出了一点意外,真要让案子水落石出还要再等一天,再等一天,再等亿天……
潜伏在城堡幸存者之中的杀人鬼随时都有可能再度作案,只要能尽早破案,何景太不介意丢点脸面。
按照某些悬疑小说,悬疑电影的尿性,在这种暴风雪山庄的经典剧本中,肯定是要等人都死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揪出凶手来。甚至还要等人都死光了,凶手再一脸得意地自曝身份。
何景太是绝对不想按照这种节奏来的,他就是要打乱凶手的计划,尽早破案!
何景太发言完毕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副稳如泰山,智珠在握的模样。
空城计已经设下,就看暗中潜伏的凶手买不买账了。
晚宴结束,到了众人熄灯安寝的时间。
适洛特表示自己要在客厅里独自待一会儿,这无疑是凶手最佳的作案机会。何景太则潜伏在自己的房间里,随时等待着适洛特发出求救信号。
时间分秒流逝,逐渐到了午夜时刻,整座城堡都仿佛进入了宁谧安详的梦乡。
就在这万籁俱寂,天地息声之时,只听一声朴实无华,大巧不工的“救命”骤然回荡在整个伯爵城堡之中。
人类的语言学中,再没有任何一个词语能比“救命”更能体现局势的紧迫,求救的必要和危机的重大。
在听到适洛特喊出这一嗓子的瞬间,何景太便化作一道疾风夺门而出,一路飞驰狂掠直扑城堡客厅。
在昏暗摇曳,光影变幻的烛火中,可以看到客厅里除了适洛特之外还站着一个人。
他年约六十却腰背笔直,须发银白,身材中等,穿着一身得体的燕尾西装,正是伯爵城堡的老管家摩尔!
“快解决他,他就是幕后真凶!”适洛特指着管家摩尔,双目圆睁,嘶声叫喊道。
老管家闻言,又是恐慌不安,又是惶惑不解:“什么?我是真凶?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何景太站在原地,沉思不语。
“你居然在犹豫!你tm居然在犹豫!”适洛特怒从心头起,拔高嗓音,近乎咆哮道,“这个陷阱计划是你提出来的,我二话不说,心甘情愿做了这个诱饵,结果事到临头你居然不相信我?”
何景太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能肯定,幕后真凶在你们两人之间,具体是谁,还要仔细分辨才行。”
适洛特闻言,脸上的怒色渐渐退去,眼神逐渐阴沉了下来:“可你不是说过,我昨晚都自焚了,你相信我不是厉魂附身吗?”
何景太摊了摊手:“你刚才也说了,这是个陷阱计划。”
适洛特脸皮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年轻人究竟在搞些什么?”老管家摩尔脸上微有愠色,指着适洛特说道,“这位侦探先生白天的时候找到了我,让我晚上来找他,结果就碰上你们演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出……”
“胡说八道!”适洛特毫不留情地反驳道,“我白天的时候一直在找人录取证词,调查投毒事件的真相,根本没找过你。倒是你这老东西藏得够深,如果我不是早有警惕,恐怕你一个偷袭就能要了我的命!”
适洛特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看了何景太一眼:“姓何的,我们多日来一起查案,我以为你会了解我的为人。事到如今,你真的怀疑我才是被莫蒙乌斯附身的真凶吗?”
何景太表情郑重道:“我有一个朋友,她非常善于表演伪装,我也在她身上学了一些辨别演技的本事。”
“这些天来,陪我一起查案的适洛特确实是个真性情的热血青年,不像是杀人凶手。”
适洛特眉头一挑:“那你还……”
“听我把话说完。”何景太忽然神秘一笑,若有深意地看向适洛特和老摩尔:“如果你是幕后真凶,在自己选定的封闭场地里,制定了这么一场剧本推理游戏,然后自己下场参与,你是愿意老老实实地进行游戏呢,还是开挂玩赖?”
“玩赖?”适洛特瞬间捕捉到了何景太口中的关键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场恶鬼附身,行凶杀人的游戏,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欺骗?”
“是的,这一点我也费了点时间才想到。制定规则的Gm亲自下场玩游戏,如果不开挂,不玩赖,还有什么乐趣?”何景太呵呵一笑。
“所以我特意找到了发布游戏规则的Npc,也就是变成血肉怪物的里尔德伯爵,用‘真言烟斗’向他确认了一下游戏规则。”
“里尔德伯爵的回答是,他当时颁布的游戏规则:‘莫蒙乌斯的怨魂会附身在某人身上,伺机杀光城堡中所有人’,这一点是没有说谎的。”
“而且伯爵城堡的第一晚,对遇害的詹姆斯夫妇死亡现场的调查,也证明凶手是人形生物,而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物。”
老管家摩尔疑惑不解道:“既然伯爵大人没有说谎,那幕后真凶还怎么玩赖呢?”
何景太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游戏规则确实是真的,但却存在极大的误导性。”
“举一反三一下就能得出结论,幕后真凶既然能附身一次,那就肯定能附身无数次。里尔德伯爵只说凶手会附在‘某人’身上,却没说是‘固定一人’身上!”
闻言,适洛特和老摩尔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何景太接着说道:“适洛特今早的调查结果,为这一推断提供了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
“根据适洛特的调查,城堡幸存者之间,对同一件事情的记忆总是会出现些许偏差。”
“老里昂今早起床出门的时候,对罗尔斯男爵打了招呼。可罗尔斯男爵否认了这件事。”
“罗尔斯男爵昨天中午看见庞克和金德利律师在客厅里爆发了口角冲突,金德利律师记得吵架这件事,庞克却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摩尔先生你让女仆凯西不要打扫自己的房间,让自己一个人静静,可两个小时后又责怪女仆凯西偷懒。”
“还有适洛特本人,曾让洗衣女工卡梅拉帮他找一只放大镜,卡梅拉当时一口应下,可后来完全忘了这件事,还说自己一整个早上都没有见过适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