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池偏头躲开她的亲吻,“你身上血腥味儿太重了,去洗澡。”
虞烟闻了闻,“刚洗了澡才来见你的,还焚香,你这鼻子,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我对血腥味儿一向敏感,”霍池自顾自说着,并没有看她,将那些记录放在桌上,轻轻推了推她,“虞烟,咱们坐下好好谈谈吧。”
“你想谈什么?”
“那些你眼中所谓的实验,所谓的一串数字。”
虞烟松开手,绕过他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霍池抿了抿唇,有些无措地坐在她对面,他承认,他怕她,尤其是她冷脸生气面无表情的时候。
“母婴实验,能不能,不要再继续了?”
“不能。”虞烟回答得干脆。
霍池知晓会是这个结果,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她打断。
“我并不觉得残忍,那些孩子,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们活,准确来说,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这个种族繁衍存活,他们的孩子,我自然不会让他们活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霍池的拳头一点点攥紧,又缓缓松开,“咱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不行吗?从母婴实验开始,我们两个吵过多少次,闹过多少次。”
“母婴实验,有违人道,并非每个出生在他们国家的人都该死,该死的是那些烧杀掳掠仍然不知悔改的牲畜,而不是那些还未出生就被你判了死刑的婴孩。”
“烟烟,到此为止吧,”霍池握着她的手,语气里带着恳求,“三年的活体实验,该结束了。”
“霍池,只要我不点头,这个实验,就得一直继续下去,”虞烟钳制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如果不忍心,可以先回京州,等实验彻底结束,我回去找你。”
“今天的母婴实验很成功,我不想在开心的日子里跟你说这些让我不开心的事情,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今晚我在隔壁睡,以免血腥味儿熏着你。”
虞烟起身离开,将房门甩的很重,去了关押那些“小白鼠”的笼子。
被关在笼子里的孩子,听到脚步声,立马缩到墙角紧紧抱着自己,稚嫩的脸上只有恐惧和麻木,没有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童真。
残忍?
最起码,她没有将炸药塞入他们的手中看着他们被炸的四分五裂,也没有剖开那些孕妇的肚子猜是男是女,更没有去做什么母爱实验。
她杀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个实验,都合乎情理,没有滥杀无辜,让他们死得其所。
虞烟站在笼子前,打量着那些婴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因为池砚生过孩子,过于“母”爱泛滥,所以才会觉得她残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虞烟站在那里岿然不动,那些孩子神经高度紧绷,一刻都不敢放松,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直到她离开,他们才暗自松了口气,躺回了地上。
“轰隆隆……”
从实验室出来,电闪雷鸣又下着倾盆大雨,霍池的房间还亮着,虞烟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进了另外一间房,霍池竖起耳朵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窸窸窣窣再到归于平静。
她今晚不会来了。
霍池翻了个身,将她的枕头抱在怀里,上面还有她的气息。
这是她第一次,与自己分房睡。
分房就分房,有什么大不了的。
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但实在生气,对着枕头打了几拳,气鼓鼓地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腰上搭了一只手。
转头看了眼,正要将她的手拿开,虞烟却醒了过来,下了床蹑手蹑脚离开,仿佛从未来过。
一连三日,二人都未见过面,虞烟一直和几个学生泡在实验室,围绕着那几个实验体。
那些人看出两人现在的矛盾,但谁都不敢触霉头,只能眼神交流,欲言又止。
冷战第五日,霍池率先忍不住,去实验室找虞烟,映入眼帘的就是虞烟拿着手术刀,将三个月的婴儿开膛破肚。
听到声响,虞烟转过头,就见霍池背靠着门框,脸色铁青,两人仅对视一眼,霍池就关上了门,虞烟继续着实验,将数据汇总,清洗干净工具,收拾好一切,推开了门。
霍池一直在门外等她。
虞烟两手插兜,站在他对面,等着他开口。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树林。”霍池道。
虞烟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如果还是劝我放弃实验,你可以就此打住。”
“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你做了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三天后我会回京州和他们汇合,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多保重,”霍池上前一步环住了她的腰,“走的时候,记得把这里清理干净,别留下把柄。”
“霍池,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因为他们而争吵这么多次……”
“虞烟,我们争吵,不是因为我同情他们,也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残忍,你对他们心怀芥蒂,我理解你,因为我对他们也心怀芥蒂,但我还是那句话,不是出生在那个国家的人都有错,伤害无辜,你会有反噬,我不想你有事。”
“虞烟,”霍池紧紧搂着她的腰,“我只有你了……”
虞烟叹了口气,“我不会有反噬,谁同你说的我杀人会遭到反噬?”
霍池从她怀里拔出脑袋,不解地看着她,“话本子里不是说修行之人,伤害无辜之人,就会遭到反噬吗?”
虞烟闭了闭眼,再次深呼吸,“我是华国的守护者,樱花国的人丝毫影响不到我,我连他们国家的神明都敢杀,还怕他们那些凡人?华国人我都照杀不误,你看我像是遭到反噬的样子吗?没听说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吗?”
霍池:“……”那他先前岂不是白担心了?既然没有反噬,还吵什么架?
“所以先前你极力反对我进行母婴实验,就是怕我伤害那些孩子遭到反噬?”
“嗯。”
虞烟被气笑了,舌尖顶着上颚,“你藏在枕头底下的话本子,全部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