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有些懵，一个和自己明显就不是一个图层的人，上来就说自己很有趣。
在林意眼中那个姓公孙的人，伸出模糊的手，好像手指朝他这边点了一下林意吓得闪开。
紧接着又想起来完全没必要，要是对方想对自己不利，早动手了，毕竟他又没有能力反抗。
林意下意识的抱拳道：“公孙前辈，晚辈林意，在下无意打扰，只是来找一位朋友。”
公孙好像笑了一下，但林意又看不太清楚，因为太模糊了。
“你那位朋友，进入更深的地方了，现在应该在帝鸿那里做客。”
帝鸿？公孙？黄帝！
林意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你不用着急，他不会有事的，但一时半会可能出不来了。”
“来者是客，坐吧。”
话音落下，朦胧的世界一阵涌动，一个清晰的灰黑色像椅子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林意的身后。
林意感谢了一声，就坐了下去。
忽然间，少年察觉到公孙似乎眉头皱了一下，好像很不开心。
林意刚坐下来，屁股又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坐好还是不坐好。
公孙笑道：“不用紧张，不关你的事，你外面那位朋友跟我养的那个宠物打起来了。”
公孙话语停顿了，好像在想什么，又忽然道：“她也很有意思。”
林意不知道怎么回。
几个呼吸之间，公孙的神色明显再一变，整个模糊的世界都在晃动了。
林意表面毫无波澜，其实内心已经麻木了，反正打不过，爱咋咋吧。
模糊的公孙眼中朦胧流转，好像看到了什么，叹息一声：“有熊把你那个女娃子给拉走了，按照她的性格，估计你这朋友凶多吉少。”
林意神情一滞，连忙道：“请公孙前辈出手帮忙，保我朋友一命！”
“放心，现在外面还打的正欢呢，那是还未发生的事情，虽然还未发生却已成定局了，我会去打个招呼的。”
林意听得一头雾水，这位说话怎么叽里呱啦的。
不过好在林意也听出来了，陈瑾大概率没事。
听闻公孙承诺会去“打个招呼”。
林意心中稍安，尽管对方的话语透着一种难以理解的玄乎感——“还未发生却已成定局”？
这完全违背了他的认知。
但面对这种层次的存在，他明智地选择了不深究，毕竟你强，你有理。
只是再次拱手：“多谢前辈。”
“无妨。”
公孙那朦胧的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尽管林意根本看不清他是坐是站。
“许久未见生人，更未见如你这般……有趣的生人。你既来自外界，可否与我说说，如今外界，是何光景？今夕是何年岁？可还有……人族共主，统御四方？”
他的问题很直接，带着一种沉淀了万古尘埃的好奇，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意心中一凛，知道关键的试探来了。
他沉吟片刻，组织语言。
“回前辈！”
林意措辞谨慎，“晚辈来自星空彼端，对脚下这片大地的具体纪年并不知晓。
至于前辈所问的人族共主……
据晚辈所知，如今星空之下，人族势力繁多，各自为政，并未有哪位共主能一统四方。”
林意顿了顿，观察着公孙那模糊的反应，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继续道：“如今是星海探索的时代，诸多文明并存，有的专注于自身修炼体系的挖掘，有的则大力发展星航技术，探索宇宙边陲。
战乱与和平交替，但像远古传说中那般，一位圣皇统领所有人族部落的景象，已是许久未曾听闻了。”
他刻意模糊了“联邦”的概念，用“星海势力”代替。
并将修炼文明与科技文明并提，这符合他一路走来的见闻，也方便这一位可以听懂。
“星海探索……并存……”
公孙轻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朦胧的白光微微流转，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看来，岁月果真改变了许多。再无万族来朝，再无定鼎九州……也好，纷争不断，却也生机勃勃，总好过一潭死水。”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是失落还是释然，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陈述。
“那如今的生灵，可还知晓‘轩辕’之名？可还传承‘薪火’之德？可还敬畏‘山海’之险？”
他又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些名词对林意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带着浓重的神话色彩。
林意心中念头飞转，回答道：“‘轩辕’之名，在一些古老的星辰、一些失落的历史片段中，仍有流传，被尊为人文初祖，但更多的细节已湮没在时光长河之中。
‘薪火’之德，晚辈理解为传承与文明不息，此精神在诸多人类族群中皆有体现，或许形式不同，但内核犹存。
至于‘山海’……”
他想起桥山之外那广袤而危险的世界，以及沉星湖畔那些村民的作为，微微摇头：“险地犹在，敬畏之心……却未必人人皆有。利欲熏心、铤而走险者，比比皆是。”
他这话隐隐指向了百村献祭穿越者的行为，但并未点明。
公孙静静地听着，那团明亮的白光似乎黯淡了一瞬，又恢复正常。
“知其名，不解其意；承其德，不明其源；见其险，不存其畏……此亦是常态。时光如水，总能冲刷掉最本质的东西，只留下模糊的影子。”
他仿佛在感慨，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对话暂时陷入了沉默。
这片黑白水墨渲染的空间里，只有无形的“墨色”在缓缓流淌，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林意趁机问道：“前辈，您方才提到的‘帝鸿’……还有‘有熊’，可是与传说中的黄帝有关？我那朋友书千艺，在帝鸿那里，真的无碍吗？”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帝鸿氏，有熊氏，皆是人族旧称，你所知‘黄帝’，亦是其后世尊号之一。”
公孙的回答确认了林意的猜测，“你那朋友身具纯正文气，心性质朴，帝鸿见他，应是见猎心喜，或许会留他探讨些道理，传授些古法，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但性命无忧，反是一场机缘。”
听到“机缘”二字，林意稍稍放心，书千艺看来是因祸得福了。
“那外面与您……宠物交手的那位朋友？”林意还是忍不住确认陈瑾的情况。
“那小丫头，煞气颇重，执念深植，力量更是……奇特。”
公孙的语调有了些微变化，似乎对陈瑾和天缺之力颇感兴趣，“有熊已去阻拦，他不会伤她性命，或许……还会试试能否化去她心中部分戾气。至于能否成功，就看那丫头的造化了。”
化去戾气？
林意想象了一下陈瑾变得“平和”的样子，感觉有点违和，但只要安全就好。
“看来，你们来此，并非为了觐见，亦非为了传承，只是阴差阳错，寻友而至。”公孙总结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确实如此，打扰前辈清修，实非晚辈所愿。”
林意姿态放得很低。
“无妨。沉寂太久，偶尔有些变数，也有些趣味。”
公孙的朦胧身影似乎更清晰了一点点，“你身上，除了那操控寒热的天赋，还有别的味道……一种……让我感到些许熟悉，又带着死寂与新生的矛盾气息。”
林意心中一动，知道对方可能感应到了黑火血脉，或者……与迷皇相关的痕迹？
他不敢确定道：“晚辈机缘巧合，确实得过一些传承，涉及感情，浅薄得很，让前辈见笑了。”
公孙没有再追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他那模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意，望向了更深远的地方，或者说，望向了不同的时间维度。
“有趣，当真有趣。你们的到来，像投入古井的石子，或许……能激起些许不一样的涟漪。”
公孙低声自语，随即对林意道，“你且在此安心等待片刻，待外面纷争平息，帝鸿那边有了结果，我再送你们离开。或许，帝鸿也会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