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星河,昏暗的虚空,一段古香古色的街道漂浮于其中,类似于一叶扁舟在不断航行。
姁负收起九星圆光镜,指尖还残留着星辰之力流转的微光。
她已经在星空中旅行了数日了,自从帮林景玄算完一卦之后,连忙抽身跑路了。
在这无尽星空之中走了不知多久,少说也有几周了,毕竟在虚空之中,时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她撇了撇嘴,从袖中摸出一把油纸伞,随手抛向空中。
油纸伞旋转着撑开,伞面上绘制的二十八星宿逐一亮起。
“老林这厮,算个卦还讨价还价。”姁负嘟囔着,指尖在伞骨上轻轻一弹,“不如算算我自己的机缘在哪。”
伞面上的星图突然剧烈闪烁,天枢、天璇两星迸发出刺目血光。
姁负眉头一跳,她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那闪烁的星图,仿佛要透过它看到未来的景象。
宏大的场景出现在她的眼中。
“铁血星域?”她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她掐指细算,脸色逐渐凝重,“边境战场?”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伞面突然“啪”地合拢,掉在街道的青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姁负弯腰拾起油纸伞,发现伞骨上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痕。
她仔细端详着那道裂痕,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凶中藏吉……”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大凶之兆里藏着破境机缘?”她从腰间取出一串铜钱,共六枚,每枚都刻着不同的卦象。她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放在手中,感受着它们的重量和质感。
铜钱落地,五枚朝上,一枚诡异地竖立在青石板上。
姁负蹲下身,盯着那枚立着的铜钱看了许久。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专注,仿佛在试图解读铜钱所传达的信息。
“坎为水,险陷也……”她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敬畏,“居然应在了‘困龙得水’上?”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似乎在思考着其中的深意。
远处虚无与现实之间传来一声鸦啼,声音清脆而又刺耳。
姁负猛地抬头,看见一只三足金乌从虚无中掠过,留下一道金色尾迹。
那金乌的羽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燃烧着火焰。
“灵机像?连金乌都出来了……”她收起铜钱,拍了拍道袍下摆,“看来这趟非去不可了。”她的语气坚定而又决然,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上面。她的动作优雅而又熟练,仿佛这是她无数次做过的事情。
她用手指在符纸上画了个简易的星图,符纸无风自燃,灰烬在空中组成一个箭头,指向东北方向。
“铁血星域,边境战场……”姁负眯起眼睛,目光投向远方。
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不知道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
她刚迈出一步,腰间玉佩突然如触电般剧烈震动起来。
九星圆光镜再次闪烁,身穿西装的女子,一脸焦急地出现在其中。
阿豪的声音从中传出,带着明显的慌乱:“阿负!出事了!老林全家都消失了!”
姁负的脚步猛地一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什么叫消失了?”她紧紧捏住玉佩,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说清楚点。”
“就是字面意思!”阿豪的声音发颤,似乎有些惊魂未定,“我刚去他家拿猴神酿,整个房子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而且到处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看起来最起码有一两个月没人居住了!”
“最主要的是,那个混蛋还欠我猴神酿!”阿豪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怒和无奈。
姁负的嘴角微微抽搐,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她迅速从袖中取出三根蓍草,手指轻轻一弹,蓍草如三道绿色的闪电般飞向空中。
然而,还未等蓍草落地,它们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瞬间自燃成灰。
“嘶——”姁负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天机遮蔽?”
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再次从怀中掏出一块龟甲。
龟甲散发着古老的气息,上面隐约可见一些淡淡的纹路。
姁负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挤出三滴鲜红的血,滴落在龟甲上。
鲜血仿佛具有生命一般,迅速渗入龟甲的纹路之中。
然而,就在龟甲刚刚浮现出淡淡的纹路时,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姁负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的神色,“连龟甲占都反噬?林家到底牵扯到什么了?”
九星圆光镜再次震动起来,阿豪的声音更加焦急:“阿负?你还在听吗?”
“听着呢。”姁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这事蹊跷,你先别声张。”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再说。等我抽个时间给你找找那家伙在哪。”
“不过也别担心,老林那家伙虽然拉了点,但苏苑琼那娘们是真的强,完全不用担心。”
“我先赶路了,回头再联系!”
姁负缓缓撤掉九星圆光镜,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她默默地注视着手中的玉佩,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古香古色的街道瞬间加速,掠过无尽的星云……
突然间,前方出现一片血色星云,形状宛如一只睁开的眼睛,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姁负凝视着那片云霞,喃喃自语道:“铁血星域……看来得加快脚步了。”
姁负抬脚踏出了街道,同时,古香古色的街道引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被街道隔绝的外界气息顷刻间笼罩而来。
姁负不以为意,双手迅速结印,脚下浮现出一个八卦阵图。
阵图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
“缩地成寸,一步千里!”姁负低声念出咒语,阵图的光芒骤然大盛,如同一轮耀眼的太阳。
她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模糊,仿佛要融入虚空之中。
然而,就在她即将消失的瞬间,凭空生出一道黑色闪电突然劈下,宛如一条狰狞的巨龙,带着毁灭的气息,直直地劈向八卦阵中心。
姁负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传送被硬生生打断。
她踉跄着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天罚?”她抬头望天,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瞬间联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怒道:,“区区一个占卜,你至于吗?”
虚无之中,某种存在似乎接受到了挑衅,星云旋转一道血红色的眼瞳悄然出现,转动了一下,那诡异的瞳孔仿佛在注视着她,透露出一种冷漠和无情。
姁负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双腿颤抖着站起身来。
她的额头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铜镜,铜镜上刻着神秘的饕餮纹,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那饕餮纹犹如活物一般,线条流畅,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从铜镜中跃出。
“日了狗了,你丫的,干啥啥不行,天天盯着我干嘛?!不就借你点力量吗?又没掀你家祖坟!”姁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愤怒。
她的眼神决绝,在与那股神秘的力量抗争。
她将铜镜对准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那丝狠厉如同闪电般瞬间划过她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铜镜背面刻着的饕餮纹突然活了过来,宛如一头苏醒的巨兽,张开那巨大的嘴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
那股吸力如同黑洞一般,无穷无尽,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那片血云在吸力的作用下,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奔腾着、咆哮着,被吞噬进了饕餮的口中。
血云与饕餮的嘴巴相互碰撞,发出阵阵轰鸣,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颤抖。
姁负趁机再次结印,双手舞动如幻影,快如闪电。
她的手指在空中不断变换着姿势,口中念出一连串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那咒语如同天籁之音,又似地狱魔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打是打不过的,还是先跑路!
姁负心中暗自思忖。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远处的一片荒芜星域边缘,那里是她唯一的生路。
当她再次现身时,已站在那片荒芜的星域边缘。她气喘吁吁,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发现那股气息并没有跟随而来,姁负心中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的警惕之心并未放松,因为她知道,危险可能随时降临。
远处,铁血星域的边境战场被一层血色雾气笼罩,雾气中隐隐传来阵阵厮杀声和喊叫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云霄。
一场惨烈的战争正在进行,无数的战士在战场上奋勇厮杀,鲜血染红了大地。
姁负刚喘了口气,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她。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愈发强烈,让她如坐针毡。
她猛地转头,看见战场上空有七颗赤红星点正在排列成十字。
那七颗星点如同燃烧的火焰,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将整个战场都映照得通红。
“那是……”姁负瞳孔骤缩,满脸惊愕,“神灭!”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意外,天空变成了白昼,宛如世界末日的降临。
她本能地掏出龟甲想要占卜,却想起刚才的反噬,心中犹豫了一下。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管了!”姁负一咬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龟甲碎片上。精血与龟甲碎片相互交融,瞬间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窥天机者,折寿而已!”姁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决然。
她的眼神坚定,在向命运挑战。
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残缺的卦象。那卦象神秘,蕴含着无尽的玄机,让人无法窥视其真意。
姁负仅仅是看了一眼,身体就像遭受了雷击,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卦象,喃喃自语道:“整个战场……竟然是个局?”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但龟甲却在此时突然爆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摧毁。
随着龟甲的碎裂,姁负的七窍同时喷出鲜血,如同一股红色的喷泉。
她痛苦地尖叫一声,双手抱住头部,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精神之海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剧痛难忍,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然而,在这无尽的痛苦中,姁负有一股强烈的直觉,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时空的屏障,死死地盯着她。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但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把玉尺。
姁负依旧不死心。
“这是最后一次了……”姁负喃喃自语道,她将玉尺紧紧抵在眉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透过这最后的手段,看清这个局的关键所在。
玉尺在接触到她的眉心时,突然发出一道刺目的青光,光芒如此耀眼,以至于姁负的头发在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她的身体也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而微微颤抖着,但她依然死死地握着玉尺,不肯松手。
在玉尺的青光中,一幅模糊的画面在姁负的脑海中闪现。
画面中,一个青年站在毁灭的光柱中央,他手中的战矛如同燃烧的火焰,直直地指向苍穹。
“林……意……”姁负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然后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失去了支撑,向前直直地栽倒下去。
在她彻底昏迷前,隐约听见一个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相师一脉,果然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