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士兵的断臂，洛可可心头一震。
这个被她随手拖进战壕、连交流都靠比划的士兵，竟能为一个陌生人豁出性命，有如此的胆魄。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她接过断臂，染血的胳膊在她掌心飞速变形...
“咔咔咔~”
尺骨与桡骨交织拧成两米多长的枪身，表面缠绕着细密的肌肉纤维，像覆了一层暗红色的防滑缠绳。
肩骨膨大成贴合掌心的菱形握柄，指骨尖端融合硬化，化作泛着寒芒的三棱枪尖，枪尖两侧延伸出半寸倒钩，钩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珠。
这赫然是一柄大型骑枪！
“借你的枪，杀个尽兴！”
洛可可默念一声，握枪的手臂肌肉贲张，迎着围拢的怪物猛地扎入敌群！
厮杀再一次开始。
最前方的人体坦克刚张开肋骨装甲，洛可可足尖点地跃起，长枪如毒龙出洞，精准刺穿颅骨炮口的空洞眼窝。
她手腕一旋，枪尖在坦克核心搅出一团血花，红光顺着枪身涌入，“轰隆”一声，坦克的黑色心脏炸成碎片，骨骼履带崩解四散。
不等尸骸落地，她借势旋身，长枪横扫如满月，枪尖倒钩瞬间勾住两名老近卫军的脖颈，借着旋转力道将他们甩向空中，再猛地收枪，两人的身体被硬生生撕裂，腥臭的血肉溅了她满身。
“吼——”
一头三米高的巨人挥着钢筋手臂砸来，洛可可不退反进，踩着暗影怪的尸体侧身滑到巨人脚边。
完美境界的视觉让她清晰捕捉到巨人腿部的残肢拼接缝，长枪斜刺而入，枪尖顺着缝隙扎进巨人的核心。
她猛地发力将枪身一撑，整个人借反作用力跃到巨人肩头，枪口抵住巨人由数十颗头骨堆砌的头颅，红光暴涨间，枪尖直接贯穿头颅，将里面的异界核心搅成飞灰。
数吨重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战场彻底成了她的独角戏。
面对骨骼战车的冲撞，她飞身落在车斗边缘，长枪竖劈而下，将车斗底板捅出大洞，枪尖搅动，战车的传动骨骼瞬间断裂...
遭遇自行火炮的轰击，她迎着黑液弹丸冲去，长枪精准挑中弹丸，借力将其拨向旁边的坦克，黑液爆炸的冲击波将两台坦克同时掀翻。
暗影怪成群扑来，她则以枪为轴高速旋转，红光形成的光罩将怪物成片斩杀，枪尖划过之处，青黑色汁液蒸腾成烟。
...
她像一道杀红眼的红光，在怪物堆里七进七出，从正午杀到黄昏，天边的晚霞被血污染成暗红，她脚下的尸骸堆已经堆成小山，破碎的骨骼、腐烂的血肉和怪物的黑液混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炼狱景象。
可就在她一枪挑飞最后一台坦克的颅骨时，握枪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滞涩的震动。
洛可可心头一沉，低头看去，只见那骨血长枪的枪身已经布满细密的裂纹，之前流转的红光变得黯淡，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枪尖的倒钩也崩断了一根，原本灼热的枪身渐渐冷却。
显然，这柄枪也要承受不住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世上就没有多少真正无坚不摧的东西，哪怕是神器，是世界级神兵，在极端的条件下，也照样会损坏。
这柄手臂长枪能接连战斗数个小时，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咔嚓！”
她挥枪刺穿扑来的一只暗影怪，可就在这时，枪身却断裂了。
洛可可喘着粗气后退两步，望着远处依旧隐约可见的怪物影子，握紧了手中破碎的长枪，这场仗，还没结束，可她的武器，已经撑不住了。
洛可可眺望远方，地平线上，怪物的影子仍在不断涌现，比之前被杀掉的还要密集...
骨骼战车的履带声、巨人的嘶吼声、老近卫军整齐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不断收缩的死亡巨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洛可可低声呢喃，规则里提到，清除战场所有怪物及异常，即可完成通关...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她从正午杀到黄昏，至少打爆了上百台坦克、数十头巨人和数不清的暗影怪，尸骸堆得比战壕还高，可怪物非但没减少，反而像无穷无尽的潮水般涌来。
这些东西不是自然生成的，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源源不断地“刷新”出来，照这样杀下去，通关都变得不切实际起来。
骨血长枪的断面又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一道新的裂纹从枪尖蔓延到握柄，洛可可连忙松了松力道，指尖触到枪身的冰凉。
士兵的血肉力量快要耗尽了。
洛可可烦躁地踢开脚边的暗影怪残肢，目光扫过战场，试图寻找怪物的刷新点，看看能不能直捣老巢，但余光，却无意间落在了断墙后瘫倒的士兵身上。
士兵还在昏迷，脸色白得像纸，仅存的右手死死攥着衣角，手的断口被绷带草草缠住，渗出的血已经凝固成暗褐色。
他的胸膛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轻颤，像风中残烛般脆弱。
洛可可的视线从他的断腕移到完好的左臂，再到双腿、躯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惊雷——
等等，武器。
之前的短刀，是他的右手。
现在的长枪，是他的左臂。
这两把人武器都源自他的身体，而亚尔伯特的日记里写过，人武器形态万千，骨骼、血肉、甚至灵魂，都可化为利刃。
也就是说，人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有可能被转化成武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野草般在她心底疯长。
洛可可的呼吸猛地一滞，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士兵身上游走。
完好的左臂可以做一把重斧，坚韧的双腿能铸成长刀，连胸骨都能打磨成盾牌，至于心脏、肾脏这些内脏——日记里提过“内脏手雷”的存在，那些跳动的器官，或许能化作威力更强的爆破武器。
她不是没有过犹豫。这个士兵用两次自残换来了她的生机，那份决绝让她有些动容。
可一想到远处源源不断的怪物，想到通关规则里清除所有异常的要求，那份动容就被冰冷的理智压了下去。
说到底，这是游戏，不是现实，而她是玩家，唯一的目标就是通关，她干什么要讲究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