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星辰和光点飘散在黑沉如墨一样的画布上,流动闪烁,像是天上蜿蜒的银河,也像是繁星在水中的倒影。
一道粗噶沉闷的声音划破寂静,“你看见我,似乎并不惊讶,好像早知道我是谁?”
寻云在幻境中睁开一双潋滟水光的眼睛,“算是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尝试使用过禁术,父亲说禁术有神识,那时我就知道,我们迟早会见面。”
“哈哈哈”梦魇大笑:“禁术,那群凡夫就是这么称呼我,你居然还相信了。”
寻云好看的眉眼轻轻蹙起,她并未搭话。
“我可不是什么禁术,我是神的造物,我能轻易的穿梭于岛上每一个人的梦境世界中,通过梦境操控他们,为我所用。”
寻云的表情更冷,“为什么是我?”
梦魇宽大的黑布遮住他的脸,“看来,有神性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猜对了,是我选择的你。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灵魂和皮囊,我天生喜欢美丽的物件。
我太久没有看见,一个人拥有世间第一的美貌,却想让人透过皮囊看见她的内心,这样纠结却透着矫情的心思,实在是有趣。”
东方寻云握紧了双手,指甲嵌入手心的皮肉,尽管是在梦里,她依旧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她讨厌物件这个词。
她生在仙岛,风华正茂,给仙岛带来了无数的荣耀和仰慕,整个仙岛却无一人给予她真正的尊重和爱重。
随着寻云年岁渐长,家族不刻意培养她的灵力和掌事,只有不断场的宴会交际,整个家族把她作商品,当做交换的利益,明码标价放在高台上。
看上去风光无限、繁花锦簇的人生,人人艳羡的世家第一美貌,对于她来说并不是礼物,不是天赐,却像桎梏,是她仿佛一生都走不出的牢笼。
然而她是个人,是个有思想和灵魂的个体,从来不是物件。
她也想像其他平凡的女子一样,能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看似所有人都爱她,也无人理解她。
寻云无奈,“你既然能侵入别人最隐秘的内心幻境,可以轻松知道他人最恐惧和害怕的东西。
在你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秘密吧?
那么你为何不选择实力最强的那人,她会让你更快的达到目的,不是吗?”
“你说容絮?”梦魇动作一滞,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沉默半晌,才说:“不会做梦的人,有何意思。”
寻云愣住,然后嘴角轻轻扯出一抹没人察觉的微笑。
这世间居然有从来不会做梦的人?还真是有趣。
“我同意合作,说吧,你想要什么?”寻云说。
梦魇没有想到寻云会如此爽快答应,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堵在嗓子里,“我只是没想到,他们都说你虚有其表,不过是个漂亮的花瓶。
如今看来,三人市虎也并非事实,凡事还要用心去感受。
想来也是,空有美貌之人,怎么能在这早已腐烂的泥沼里存活下来。”
“你说什么泥沼?”寻云不解的看向四周。
梦魇掩藏在宽大黑布下的手掌一挥,周围的环境急速变幻,眨眼之间,流动的银河不见了,闪烁的星光化作泡影,整个仙岛的景象呈现在寻云面前。
寻云看着从小长大的仙岛,熟悉而陌生,随着场景不断变幻,掺杂着舞乐和哀嚎的声音传来,声声鼓动着寻云的耳膜。
寻云不可置信的闭上了眼睛,连连后退,俊俏的小脸变得苍白,“不——不是这样的。
都是幻境,是幻境……”
梦醒了。
东方寻云的踪迹也从仙岛上消失。
“桀桀桀”梦魇的笑声在黑幕下忽远忽近,“来吧,来看看,拿走了所有的筹码,褪去了上天赐予的美貌和恩赐,你还能走到何处呢?
你们东方家还能不能塑造一场比神赐更美丽的梦?”
“师父你刚才说做梦”容絮说,“我想起白莲秘境中的昙华梦来,寻云的能力会不会和昙华梦有相似之处?”
“你为何这么想?”郁磊说。
容絮沉思片刻道:“在金羽城,寻云曾提到过,她从暗河出来,已然迷路,为了逃出王城,不得已跟着萤火虫驱光的特性才走出来。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萤火虫因本身会发光,只会驱逐于比它更亮,更耀眼的光源。
当时金羽王城,四处都是朱颜和穆壹他们布下的阵法,是一个会移动变化的巨大迷宫,还有众多金光石,分明是整个金羽城最明亮繁华的地方,萤火虫既然要靠着金光石修行,怎么会往反方向的外城飞?
那时没有细想,现在看来寻云的话有很多漏洞。”
“你分析的对”郁磊道:“东方家为了维持寻云神秘美丽的人设,多年来寻云从不上测灵台,也未对外公开过她灵力等级和灵根属性,除了她惯用的那把名为霜花的佩剑,我们对她知之甚少。
“不过”郁磊话锋一转,“她的能力和昙华梦还不同,昙华梦造出来的是一眼就能看出的虚影,只能迷惑人片刻,寻云的反而更像是入侵,通过入侵其他生物的意识和梦境,从而操控他们,为自己所用。”
“如果真想我们所想的一样,这样逆天的能力”容絮喝了一口清茶道:“会有很多人觊觎和妒忌。”
“是呀”郁磊说:“寻云到底是自己逃避还是被人绑走,都不得而知。”
郁磊叹了口气,东方仙岛遗世独立,多年来脱离人群存在,也像是非处之地一般。
消失的岱舆公子重现此处,从不打开的天门山上人心浮动,还有招亲宴不会露面的女主角,仙岛怕是不会太平了。
容絮:“师父,我想休息了”。
“嗯”郁磊道:“你灵力还不稳,不要操劳,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哈”容絮打了一个哈欠,又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