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之中的光线咻然黯淡了一瞬，那灰袍少年定定的看着妖皇，说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起说出来。”
妖皇低下头，那张脸埋在了阴影之中，“没有了。”
听到这言不由衷的三个字，灰袍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后消失无形。
“唉...真没想到有一天你我竟然能够相疑到这种地步。”他很是唏嘘的说道：“那年春，我将还没有化形的你带回了妖皇山。”
“我将你视为唯一的传人，不仅将龙凤精元给你助你化形，还给了你只有历代妖皇能够修炼的九阶功法混沌功......”
“这些都不提了。”灰袍少年摆了摆手，说道：“我从未说过要你回报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些。”
这番真情实意的话语和灰袍少年那有些低落的神情，让妖皇的心中产生了些动摇，对灰袍少年的怀疑也消失了许多。
他思索了片刻，没有再隐瞒心中所想，说道：“老祖宗说的是，我的确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灰袍少年便淡淡的说道：“你是想问我和深渊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是吧？”
妖皇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你从小就是这么聪明，所以我才会将你带回来。”灰袍少年走到妖皇身前，看着低下头的他，说道：“我知道瞒不住你，也从来没有想过瞒你，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道预言吗？”
“记得。”妖皇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龙凤合，天地黯。照九幽，彻天寒。万载劫波尽，千秋功复还。”
洞穴之中，那座石台上，忽然有着一缕黑色的气流冒出。
只不过由于妖皇的视线被灰袍少年所遮挡，加之他的注意力全在后者上面，所以竟是没能发现这一幕。
“你还记得就好。”灰袍少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之所以让你放走长真他们，就是与这道预言有关。”
说着，他的掌心之中悄然涌现出一抹黑气。
那股黑气十分深邃，就像是从深渊之中截来的一样。
妖皇没有想到灰袍少年会说出放走长真妖王他们和那道预言有关，不由得疑惑抬头，试图从后者脸上得到一些信息。
就在他的目光落在灰袍少年脸上之际，后者轻飘飘的一掌拍向了他的胸口。
这一击太过突然了，妖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恩人会突然对他出手，毫无防备的将这一击承受了下来。
砰！
一股气浪瞬间传开，强大的力量将整个洞穴都震动了起来。
但其中最恐怖的力量，却是落在了妖皇的身上。
玄妙的黑白二气从妖皇体内涌出，他所修炼的混沌功主动运转，试图阻挡那一掌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妖族与人族修者相比，在肉身上本就占有很大优势，身为归元境修者的妖皇更是其中巅峰。
哪怕只是下意识的防御，一般的凝元境修者也休想伤到他半分。
嗤！
一声轻响，妖皇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
只见灰袍少年掌中的黑气无视了妖皇的防御，轻而易举的将黑白二气消融，如同一柄利剑一般插入到了妖皇的命台之中。
一道清晰的碎裂声响起，黑白色的命台在妖皇体内破碎。
哪怕是修炼到了归元境，命台被毁也是致命的伤势。
可妖皇却像是没有察觉一样。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灰袍少年，眼中没有愤怒和怨恨，只有疑惑和不解，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反击。
灰袍少年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接将他的命台毁掉，而且还轻易的破掉了他的混沌功。
这只能说明对方已经准备了很久，绝不会给他活下去的机会，他还有什么必要反击？
“不要怪我。”
灰袍少年平静的看着妖皇，说道：“你是我带大的，你的本事也都是我教的，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只不过我现在得将其收回了。”
能给你，自然就能将其收回，这就是灰袍少年的理由。
他将拍在妖皇胸口前的手收回，掌心之中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那道黑气依然留在了妖皇体内，如同一股死亡洪流，在摧毁了后者的命台之后，还将后者的元神给一道摧毁。
如今妖皇还能够留有意识，完全只是因为他的生命本源还没有完全消散，一旦灰袍少年动手，那他就将迎来死亡。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这种恐惧是很多人永远都无法避免的。
但对于妖皇来说，死亡真的不算什么，被自己最信任、最依赖的恩人偷袭，比死亡更让他无法接受。
妖皇强撑着没有倒下，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的灰袍少年，后者脸上神情是那么的陌生和冷漠，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回想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妖皇想了一会儿，说道:“是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所以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话。”
“你让我不过问妖族的事务，我照做了。你让我不要妄动长真他们，举行万妖典，我也照做了。”
“哪怕后来你让我放走他们，我还是照做了。”妖皇伤感的说道：“你让我坦诚，可你却没有做到。老祖宗啊！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如果你真的让我死，我不会犹豫的。”
灰袍少年安静的听着妖皇临死前的述说。
见妖皇没有反击，只是哀伤失落的看着他，他轻叹一声，说道：“我明白的，你一直都想报答我，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我有着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我不能去赌。”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都是应该的。”
两行清泪从妖皇眼中流出，滴落在洞穴之中，他声音暗哑的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成为这个妖皇？”
他一直不想说出这三个字，可最后还是忍不住，他现在已经不在乎生死了，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灰袍少年说道：“这些事还重要吗？”
妖皇惨笑一声，说道：“总得让我死的明白吧。”
灰袍少年沉吟了一会儿，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