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湖爸爸的案子检察机关调查完毕,事实清楚,证据充分,检察院作出起诉决定,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并将案卷材料、证据材料移送人民法院。
周玉湖出事前,在北京给爸爸请了律师,周玉湖爸爸的案子要判了,郭萌飞到北京和律师见面,翻案是不可能了,能少判几年是几年,老张死了,周玉湖失踪了,老张老婆刚生孩子,郭萌成了唯一能来的家属。
“吴律师,我公公的案子最坏情况能判几年?”郭萌问律师。
“你公公的案子受贿金额较大,还有一些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怎么也得10年以上,最坏的情况是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
“对,要想减刑,只有积极退赃了。”
“你和我公公谈过?”
“谈过,我受理你公公的案子,去看守所见过你公公,你公公对退赃好像不太积极。”
“这怎么行?麻烦你帮我申请,我想去看守所探视我公公,我劝劝他。”
“判刑前一般不让家属探视,律师可以探视。”
“我公公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帮我做做工作,最好能让我探视一下。”
“好吧,我问问,难度比较大,好在你公公的案子调查阶段基本结束了。”
“吴律师,给你添麻烦了。”
周玉湖爸爸的案子要判了,郭萌强撑着来到北京,周玉湖失踪了,自己怎么也要来看看,虽然找了律师,有没有家属盯着肯定不一样。
郭萌上次来北京是和周玉湖一起来的,还参观了清华大学校园,短短2、3年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感觉像做梦一样,郭萌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多希望周玉湖就在这些人中间。
当初,周玉湖爸爸不同意儿子的婚事,极力反对儿子娶郭萌,郭萌对周玉湖爸爸说不上有意见,反正印象不太好,为了周玉湖,郭萌也要来,并且尽最大努力帮周玉湖爸爸减刑,替周玉湖完成晚辈的责任。
“爸。”经过律师的努力,郭萌得以在看守所见到周玉湖爸爸。
“郭经理,你怎么来了?玉湖呐?”周玉湖爸爸到现在还管郭萌叫郭经理。
“玉湖,玉湖出差了。”郭萌编了个瞎话。
“出差了,玉湖去哪儿了?”
“他出国了。”
“出国了?老张呐?老张怎么没来?”
“老张,老张我不知道。”
“玉湖让你来的?”
“是,玉湖让我来的。”
“这两个孩子,我都这样了,还不来看我。”
“爸,您在里面怎么样?我给您带来点生活用品,不让多带,东西不多。”
“唉,我老了老了,遭这么大罪,10几个人一张大通铺,我毕竟是领导,让我和小偷、强奸犯住在一起,这算什么事?”
“爸,我听律师说,您对退赃不太认可,有这回事吗?”
“我工作了一辈子,勤勤恳恳,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我帮别人办事,别人为了表示感谢给我一点答谢,积少成多,这也不能全怪我。”
“爸,您一定要配合法院积极退赃,尤其是存在国外的钱,我听律师说,您涉案金额比较大,最多有可能判无期徒刑。”
“10几年和无期徒刑有什么区别,我今年65岁了,还能活着出监狱吗?我把钱留给你们,这样不更好吗?”
“爸,我们不要您的钱,您把钱都退回来吧,尽量争取减刑。”
“老张老婆生了吧?”
“生了。”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女孩也挺好,我有孙女了,我要把钱留给我的孙女。”
“爸,您不要这么想,我们不要您的钱。”
“郭经理,你不知道,我对你们有安排,连曹老师我都安排好了,哪知道,曹老师是郑刚的女儿,我就是栽在曹老师手中。”
“探视时间到,全体起立!”探视室里的武警战士大声说道。
“爸,您一定要积极退赃,认罪认罚,这样才能从轻处罚。”
“我看看情况再说。”
“爸。”
探视室里有好几个家属,家属和犯罪嫌疑人之间隔着玻璃,用电话机通话,武警战士在旁边守卫,时间到了,一声令下,犯罪嫌疑人全体起立,在武警战士监视下排队离开探视室。
周玉湖爸爸不知道两个儿子都出事了,他还想把钱留给儿子,尤其是存在国外的钱,郭萌不敢告诉他真相,怕他知道后承受不了。
看守所里日子难熬,短短几个月时间,周玉湖爸爸苍老不少,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精神头儿也不如以前了,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不像60多岁的人,像70多岁的老人。
周玉湖爸爸一直没有完全接受郭萌,认为儿子不应该娶郭萌,儿子如果听自己的话,娶了赵书记的女儿,自己很可能不会身陷囹圄,周玉湖爸爸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还没看清形势。
“王处长,我是周玉湖的爱人郭萌,你现在说话方便吗?”从看守所出来,郭萌给周玉湖的大学同学王胜利打电话。
“郭经理,说话方便,你有什么事?”
“啊,玉湖爸爸出事了,他现在被关在北京朝阳区看守所,涉嫌受贿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被提起公诉,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能不能帮玉湖爸爸减刑。”
“郭经理,这件事我办不到,玉湖呐,玉湖怎么没来?”
“玉湖失踪了。”
“失踪了?这是什么意思?”
“失踪就是找不到了,有可能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王处长,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玉湖失踪前为他爸爸找了律师,我也和律师见了面,现在玉湖公司出现点特殊情况,我要赶回庆东,玉湖爸爸这边需要有人盯着。”
“玉湖公司出现什么情况了?”
“有人要收购玉湖公司,玉湖失踪了,公司里的人出现异动,我要回去解决,争取保住玉湖的公司。”
“好,我明白了,玉湖爸爸这边我来负责,我和律师联系,及时跟进案件进展。”
“王处长,那太谢谢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和玉湖是同学,玉湖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王处长,谢谢你了,我明天就回庆东,玉湖爸爸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你放心吧,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我会尽可能促成最好的结果。”
“谢谢王处长。”
早上,郭萌接到航运物流公司老同事的电话,有人要高价收购公司高管和员工手中的股份,高管和员工同意了,这样一来,周玉湖对公司的控制权岌岌可危。
听到消息,郭萌有点坐不住了,如果周玉湖没事,活着回来了,公司被人收购了,周玉湖会不会走杜总的老路,郭萌有点不敢想象,她要回庆东,想办法帮周玉湖保住公司。
郭萌本来不想给王胜利打电话,王胜利追求过自己,郭萌拒绝了,郭萌心里没底,不知道王胜利会不会帮自己,没想到王胜利答应很痛快。
“孙总、张经理,你们在开什么会?”郭萌回到庆东,下了飞机直接赶到航运物流公司。
“郭经理,不对,郭萌,你怎么来了?”孙总说。
“我听说有人要收购高管和员工的股份,你们是不是在研究这件事?”
“郭萌,这是航运物流公司的事,你不是航运物流公司员工,你没有必要知道。”
“我是周玉湖的爱人,我代表周玉湖出席会议总可以吧?”
“你代表周总出席会议,你有周总的授权吗?”
“我没有,孙总,周总对你们不薄,周总还没死,你们怎么能做出背叛周总的事呐?”
“周总没死,你让周总给我们打个电话,周总在哪儿呐?”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周总没死,周总一定会回来。”
“郭萌,周总失踪,我们都很难过,航运物流公司没有周总也可以运转,没准儿还会更好。”
“孙总,你被马宝祥收买了吧?马宝祥给了你多少好处?”郭萌质问道。
“郭萌,你误会我们了,马宝祥是周总的敌人,我们再不好,也不会和周总敌人串通一气,这是金虹人寿保险集团和我们签的股份回购协议,高管和员工持股变成干股,股份没了,分红还在,对高管和员工十分有利。”
“怎么又出来一个金虹人寿保险集团?”
“郭萌,你要认清形势,国泰森茂航运物流公司保不住了,马上就要改成金虹航运物流公司。”
“你们这是背叛,你们背叛了周总。”
“郭萌,实话跟你说了吧,马宝祥也找过我们,许诺给我们好处,我们没同意,我们宁可让金虹人寿保险集团收购,也不会让马宝祥收购,你想让马宝祥收购国泰森茂航运物流公司吗?”
“我不想,不过,航运物流公司被收购,国泰森茂集团也危险了。”
“国泰森茂集团我们管不了。”
“孙总、张经理,请你们再考虑考虑,你们要相信周总,周总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对不起了,股份回购协议我们已经签了。”
郭萌哭着离开航运物流公司,她知道航运物流公司很可能保不住了,郭萌有一种无力感,觉得被所有人抛弃。
郭萌全程参与了航运物流公司的筹备创建,倾注无数心血,辛辛苦苦创办的企业就要易主,她为周玉湖鸣不平,也为自己鸣不平。
航运物流公司上市后,周玉湖持股25%,高管和员工持股10%,经过一系列增资扩股等反收购行动,周玉湖的持股比例已经大大下降,金虹人寿保险集团不仅从高管和员工手中回购股票,还从其他大股东手中回购,持股比例已经超过30%。
郭萌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不从航运物流公司离职就好了,孙总说的冠冕堂皇,他早被金虹人寿保险集团收买了,许以高官厚禄,在利益面前,亲情都靠不住,何况是公司下属。
几个星期过去了,周玉湖和李文忠困在集装箱里奄奄一息,天气越来越热,集装箱里温度越来越高,夜晚,集装箱壁冷凝水越来越少,好在经常下雨,下雨时能渗进点水,这点水也不够喝,周玉湖和李文忠快要坚持不住了。
“船怎么还不停?从风向看应该在赤道附近。”李文忠说。
“船开了这么长时间,正常情况应该补给燃料,不知道是往太平洋方向开,还是印度洋。”周玉湖说。
“如果往太平洋方向开就不会停,往印度洋开就会在东南亚港口停。”
“老李大哥,船好像停了。”正说着,周玉湖感到船不动了。
“船是停了,如果目的地到了,我们就得救了。”
“但愿如此。”
“好像有声音,吊集装箱的声音。”
“我们呼救吧。”
“好,我们呼救。”
“救命,救救我们,我们被困在集装箱里了。”
“救命。”
“救命。”
周玉湖和李文忠一边大声呼救,一边用从货物托盘上拆下来的木条敲击集装箱壁,两个人费了很大劲,嗓子都喊哑了,根本没人听见,根本没人来救他们。
周玉湖和李文忠判断正确,集装箱船停在新加坡裕廊港,然而,只停留几个小时,补充燃料和生活物资,卸下一些到新加坡的集装箱,汽笛一响,集装箱船开走了,驶出马六甲海峡,向红海方向开去。
周玉湖和李文忠不知道,他们所在的集装箱是运往欧洲的,航程2个月,现在走了不到一半航程,在新加坡加完油后不会再停,他们俩无论如何也坚持不到欧洲。
“玉湖,船开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会困死在这里。”李文忠说。
“老李大哥,我们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玉湖,我的体力到达极限了,我们得想办法自救,不能依靠外界,不能等船停。”
“怎么自救?”
“集装箱里有几箱电子烟,电子烟里有锂电池,锂电池虽小,我们收集起来,放在箱门边,锂电池受冲击会爆炸,就是不知道爆炸冲击力能不能炸开箱门。”
“怎么让锂电池爆炸?”
“我找到一个钉子,用钉子使劲砸锂电池,砸穿锂电池,应该能让锂电池爆炸。”
“老李大哥,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
“是,我早就想到了,我想等船停,把咱们俩所在的集装箱吊走,看来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了。”
“好,老李大哥,我们现在就收集锂电池,我来让锂电池爆炸。”
“玉湖,怎么能用你,我50多岁了,孩子也有了,该吃的苦吃了,该享的福享了,你还年轻,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老李大哥,是我让你跟我来的,我哪能让你冒这个风险。”
“玉湖,你别和我争了,我在战争中没有死,和那些死去的战友比,我多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赚着了。”
“老李大哥,还是让我来吧。”
“玉湖,我是一个人,你和郭经理刚结婚不久,郭经理还在家里等着你呐,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老李大哥。”周玉湖哭了。
两个人说干就干,说的容易,没有工具,把锂电池从电子烟上卸下来就费了很大劲,李文忠说的对,他们两人的体力都达到了极限,再不行动只能坐以待毙。
周玉湖和李文忠把锂电池收集起来,放在集装箱门边,周围用木板拦住,他们要等中午最热的时候行动,引爆锂电池,让锂电池爆炸效果最大。
“老李大哥,还是我来吧。”周玉湖说。
“我来,你离我远一点,玉湖,你要是能活着出去,麻烦你和我儿子说我爱他。”李文忠手里拿着钉子,准备引爆锂电池。
“好。”
“玉湖,再见了。”
李文忠说完,手里拿着钉子,使出浑身力气,用力砸锂电池堆,一下,二下,三下,锂电池堆冒出一阵白烟,随后“嘭”地一声爆炸了,锂电池爆炸很剧烈,集装箱门被炸开了,李文忠被炸飞出去。
周玉湖没想到,小小的锂电池能有那么大的爆炸威力,堆积起来的锂电池堪比小型炸弹,驾驶台上的人发现集装箱爆炸,拿着消防水龙头来灭火。
周玉湖获救了,李文忠被当场炸死,李文忠肚子被炸开,肠子和内脏流了满地,船员用消防水龙头冲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