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爷说的没错!”
师鸿儒叹了一色,不知是为面对叶千尘时候的无力感叹,还是对国子监如今的处境和陆兆兴方才的言语所感叹。
总之,在这一声感叹后,这位年近过百的老人竟仿佛又老了几岁。
叶千尘点了点头:“既然师公也觉得本王说的没问题,那本王就不再多言了!”
“今日来此,本想还与师公对弈几局,但如今看却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说完,叶千尘就扫了一眼六贤,尤其是杨少宇道:“问罪的事情本王没那个兴趣,而陆兆兴所言本王也可以当做没有听见!”
“但有一句话,本王希望你们记住,国子监是万千学子求学求真的地方,不是你们六贤追求虚名和权势的殿堂!”
“若真有那个雄心壮志,大可放弃那份不值钱的清高置身庙堂!那里虽然有勾心斗角,也需要折腰低眉,但却也是报国宏志的正经途径。而不是像陆兆兴那般,妄图蛊惑学子,追名图利!”
“将军兵败,失地千里;文人轻言,祸国殃民!自古王朝兴衰,成往往在于将军勇武,而败则多归咎于书生误国!”
“尔等经学传道,于朝政无关轻重,可于教化万民却影响深远!万望尔等切勿做那倒行逆施遗臭万年之人,否则无需太子动怒,本王自会率领铁骑踏平你国子监!”
话落,叶千尘突然就消失在那一丈棋盘之上,只留最后一句话飘荡在众人耳边,道:“圣贤之辱非在血染学宫,而在于其后辈徒孙无功、无德、无能、无为!”
待说完,天空突然一声炸响,却是一道闷雷,犹如叶千尘言出法随!
师鸿儒又叹了一口气,随后他就看向裴文昌道:“他怎样了?”
裴文昌面露苦涩,道:“怒急攻心,晕厥过去了!”
师鸿儒点了点头:“哎,平日里我让你们畅所欲言只为论经辩道,却并非让你们肆意针砭时弊!”
“你们啊,终究是不甘心只做一个教书匠,故而使得功利心越来越重!早知如此,当初又何苦自视清高的耻于科举,违心留在我身边呢?”
“老师……”
陈晋安一怔,随后面露紧张之色,当下便带头冲着师鸿儒下拜道:“恩师教诲的是,学生知错了!”
然而师鸿儒却摇了摇头!
“知错而不能改又有什么用?昨日我便告诫过你们了,让你们莫要参与朝堂争斗!而至于我国子监,镇北王昨日也给我们一个很好的出路,只要你们有志于继承并弘扬圣学,日后也当有名垂青史的那一天,倒也无需于官场争名逐利!”
“大道悠悠,我心漫漫!放不下看不破,纵使如张之道那样权倾朝野,最终也不过落于庸俗而身败名裂!”
“哎……”
话落,师鸿儒的身影也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下一刻竟也消失不见。
“你们既已赢得贤师之名,当算是出师了,日后的路便自己走吧!自今日起,国子监闭门停课,愿意留下的当苦心修学,不愿留下的就此收拾离去吧!”
“老师!”
陈晋安大惊,急忙起身呼喊,然而师鸿儒却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再也不予回应。
陈晋安心乱,一面看着天空怔怔出神,一面又手足无措大的看向杨少宇和裴文昌,一时间苦涩无力到了极点!
他可是自幼便跟在师鸿儒身边的,已然将师鸿儒当做了父亲,将国子监当成了家。
然而如今师鸿儒所言,无疑是要将他们六人以及那三千学子赶出“家门”了。
“师弟,这,这可如何是好?你们……”
杨少宇站起了身,随后对着天空拜了一下就道:“二十年了,我也该出去走走了,否则一身所学岂不浪费!”
“镇北王虽然霸道了些,可有些话他却也没有说错!”
“我们终究是被盛名所累而失去了本心!”
“国子监六贤?呵呵,无功无德算什么贤者啊?难道就只因为我们多教了几个弟子,多读了几本书?”
说着, 杨少宇就自嘲的摇了摇头,之后就迈步向着门外走去。
而见他如此,周子良和徐文俊也急忙起身喊道:“师兄可是欲前往北境?”,说话间两人还有着几分期待。
然而杨少宇却摇了摇头:“不去!这个时节北境太冷了,我受不得那份苦寒!如今太子欲广兴学宫,我想去各地转转看看,如若能借机讲学,教化州府万民,倒也不负老师多年教诲,亦不会辱没他老人家的鸿儒之名!”
闻言,周子良和徐文俊相视一笑,随后急忙道:“那师兄若不嫌弃可否带我们一起?”
杨少宇一愣,随后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你们?呵呵,你们不想去北境封侯拜相了?”
听了这话,周子良和徐文俊尴尬一笑,随后便听徐文俊道:“昨儿个与周师兄商量,确实是想要寻路去北境的!但……”
“如今咱也算是将镇北王给惹恼了,这个时候若去尴尬不说,也未免失了面子!”
周子良点了点头:“没错,是这个理!镇北王有求贤之意却没有若渴之心,我和文俊虽不说是世间大才,但就这么上赶着去好像也太……没面子了!”
“呵呵,怎么说我们也都是老师的弟子!”
杨少宇撇了撇嘴,随后瞥了他们一眼就道:“你们该不是和我一样,也怕北境苦寒吧?”
“啊?哈哈哈……倒是让师兄看破了!这个时节,北境那边确实不怎么舒坦,还是先看看再说!”
周子良哈哈一笑,有些尴尬道。
而他说完,杨少宇就点了点头:“那我们明早出发,先去东边?”
周子良和徐文俊相视一眼,随后抬手就抱拳道:“善!”
说完,两人又对着陈晋安和裴文昌行了一礼,之后跟着杨少宇就走出了棋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