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刑侦支队办公室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一团昏黄。
顾登握着平板的手微微发颤，监控画面里那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口罩遮至眼尾的身影，正踩着积水匆匆穿过车展大厅。
他的步伐刻意放得拖沓，却仍掩盖不住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银色项链——和审讯室里洛凡尘把玩的那条一模一样。
\"老陈，调看监控发现，石娇娇出事的那个时间点，进出车展男厕的人只有洛凡尘。\"顾登咽下喉咙里的干涩，平板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虽然他带着口罩和帽子，但从形态和眼神上还是能看出这人就是洛凡尘。\"他调出对比画面，监控里的人影侧头瞬间，眼尾那颗暗红色的泪痣在模糊的像素里格外刺目，与审讯时洛凡尘面对质问时挑眉的神态如出一辙。
包月抱着一摞卷宗推门而入，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油墨味扑面而来。
这位年轻刑警将文件重重拍在会议桌上，泛黄的纸张里滑落出几张现场照片：石娇娇蜷在男厕隔间的姿势扭曲，脖颈处缠绕的黑色领带正是车展工作人员的制式配饰。敞开的衬衫下，硅胶义乳歪在一旁，暴露出他平坦的胸膛，而双腿间的男性特征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虽然那个时间段进过卫生间的人只有洛凡尘，也不能证明石娇娇就一定是他杀害的。\"包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并且当时老陈审讯洛凡尘的时候，他这人表现的过于淡定，还甩锅到了他的上司——农业银行行长李海军身上。\"
陈北安摩挲着保温杯的杯沿，杯壁凝结的水珠在他虎口处蜿蜒成细流。
三天前的审讯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洛凡尘斜倚在铁椅上，指尖缠绕着银色项链，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李行长很喜欢娇娇，\"他尾音拖得极长，指甲划过金属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毕竟能让他在青山买别墅养着的人，可不简单。\"
\"现在李海军刚好又因为国家督察那边查风纪问题查到了他头上。\"包月翻开最新的协查通报，李海军办公室被查封的照片上，保险柜里散落的名贵手表与账本格外醒目，\"所以现在这种情况，洛凡尘有理由把事情推脱到李海军身上。\"
办公室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愈发急促。
包月突然想起什么，抽出尸检报告：\"有一点我有点想不通，洛凡尘和石娇娇到底什么关系？李海军和石娇娇有过性关系，是洛凡尘亲口所说，但目前还没得到佐证。\"他指着报告上\"肛门处有撕裂伤，检测出不同男性dNA\"的结论，\"假设石娇娇的死和洛凡尘有关，那他又会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将石娇娇给杀死呢？\"
陈北安起身拉开百叶窗，雨幕中霓虹灯的光晕被拉扯成破碎的光带。
这个在刑侦一线摸爬滚打七八年的老刑警，此刻盯着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痕，仿佛要透过雨幕看穿案件背后的迷雾。\"这个洛凡尘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他的声音低沉如擂鼓，\"你们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疤痕了吗？那种整齐的刀伤，绝不是普通意外能造成的。\"
包月和顾登对视一眼，记忆中洛凡尘始终穿着长袖衬衫，连审讯时都未曾挽起袖口。
陈北安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份泛黄的剪报，2018年某央企贪腐案的报道上，一个模糊的侧影与洛凡尘轮廓重叠。\"他背后应该还有人，并且这背后的大人物职位要比身为农业银行行长的李海军更高。\"
老刑警的指尖划过石娇娇的生活照，照片里\"她\"戴着珍珠项链，妆容艳丽，笑容明媚，完全看不出男儿身的痕迹。\"你们还记不记得石娇娇除了车模这份工作外，还勾结给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当'男小三'？\"陈北安调出一份监控截图，画面里石娇娇钻进某辆未挂牌的黑色轿车，副驾驶隐约可见一枚金色袖扣，\"所以我猜测，如果石娇娇是洛凡尘所杀害的，那他两则是因为竞争关系，毕竟这个洛凡尘也是那些领导的'男小三'。石娇娇凭借着男扮女装的特殊身份，在权贵间游走，或许动了洛凡尘的蛋糕。\"
话音未落，包月突然指着照片惊呼：\"这个袖扣我见过！三天前洛凡尘接受审讯时，袖口露出的袖扣和这个一模一样！\"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陈北安却缓缓摇头，在白板上写下\"利益链保护伞替罪羊\"几个大字。\"不过我并不认为，真正杀死石娇娇的人会是洛凡尘。以洛凡尘现在的地位和能力，应该不会把石娇娇放在眼里。石娇娇的死，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灭口，背后藏着更深的利益纠葛和权力斗争。\"他的眼神望向远方，那里隐约传来警笛声，\"这场棋局，我们恐怕连棋盘都还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