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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人家Ⅳ(83):陈建明翻脸不认人了

令苟正松父子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陈建明竟然翻脸不认人了,他们用暂借来的过桥资金,还上了原有的贷款一千万元,可田县信用社却没有按照原有的约定,续贷给他们。其实,陈建明说自己也很委屈,上边通不过去,我有什么办法?再等等,再等等。要不,你们到城市信用社或者那几个信用社再去试试?

苟正松父子内心里大骂了陈建明无数次,可也无可奈何,毕竟,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捉着的,他们会有什么办法?也只好按陈建明介绍的,找到了刘小辉,没想到刘小辉更绝情,直接对苟正松父子说,近期国家正在查他们这种小金融机构,大额放贷,他们不敢做,小额放贷,也就是三五万元,根本不会做。

苟三娃苦笑一声,说道:“小辉,前几天你不是还放给田县农资公司一千万元吗?还有,田县达摩岭煤矿,不也拿走几百万吗,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刘小辉同样苦笑一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啊,有关小金融机构清理整顿的通知,我们也是刚刚得到的信儿,他们这两笔资金,我还正在作难呢,正想着咋给收回来呢。要不,你去找找金勇?他们那种担保公司,胆子大,一千万,恐怕不是问题。”

苟三娃内心里又大骂了刘小辉一回,心想,老子已经借了赖金勇800万,当过桥资金用了,那小子,可是三分高息,能用吗?于是,连客气话也没有说一句,便气愤地离开了城市信用社。

刘小辉的内心,同样在骂着苟正松父子。他们,是接到了有关国家要治理整顿小金融企业的消息,然而,仅仅是一种指导性的意见。不过,田县八家小金融机构的负责人,还是召开了一次专门的秘密的会议,请王满仓给他们具体分析了当前的形势,研判了田县的企业发展状况及金融形势。王满仓一针见血地指出,地方国营企业的今天,就是一大部分民营企业的明天。国家要救市,采取的方式肯定会是三条:大幅度地加大国债投资,规范金融行业,撬动民间资本。而给他们的建议是,尽量压缩贷款规模,在完善抵押担保手续的基础上,减小贷款规模,一百万元以上的贷款,最好别再投放市场了。刘小辉等人,以为然。

陈建明不给苟正松父子放款,却不是因为他听了王满仓的建议,他也没有参加那个会议。而是因为,在颍镇被苟正松父子架空了的镇党委书记苏辰玉提醒他,苟正松父子,已经是中空了,不仅负债累累,而且他们现在实施的是盗采行为,吃的是国营东平煤矿和人家黑殿臣颍都煤业的资源,并且,在田县所有煤矿缴纳煤炭资源补偿金的时候,他苟正松是一分钱也没有交的。当然,以赵彩霞的贪婪,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们之间的交易,是巨额的。陈家印也告诉过他,有十几封反映他们父子,欠债不还,还动手伤人的事。甚至有一封举报信说,当年的黑殿臣煤矿的安全事故案件,就是苟正松指使人制造的恶性爆炸案。各种信息汇总到陈建明处,他觉得,苟正松父子的交道,是绝对不能再打了。

成功地收取了苟正松贷款的陈建明,也仅仅是高兴了一小会,更大的麻烦却早已压到他的心头。死了几天的张金灿却又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经张金灿的手,借给田县三家公司的三笔贷款,总计一千一百万元,竟然来了个查无此人。工商执照、税务登记证、法人代码证、银行帐号全部是真的,法人代表和财务人员的身份证也是真的。不过,持证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人家的身份证丢了。当然,如今的三家公司,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当时租用的办公场所,也是假的,人家房东,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三家公司的账户里,各留下五块钱,让陈建明哭笑不得。

陈建明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自己审批的贷款文件,终也没有个头绪,是报案还是不报案,他内心里打着鼓。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去见见大哥陈建斌,请他给拿捏拿捏。

陈建斌黑虎着脸,听兄弟说完了有关的情况,骂了一句:“报什么案,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赶快向法院提起诉讼,给你们来个制度判决,无能力偿还,把账做坏了,不就得了。你以为,张金灿的死,能发酵啊?”

就在此时,庄雪飞喊了一声报告,进来了,看了陈建明一眼,没有说话。陈建明示意兄弟出去,等自己一会。陈建明尴尬地搓了搓手,说道:“小雪,你们说事,你们说事,我还有点事,改天再请妹妹吃饭。”说着,带上门,便走了出去,还故意踢踏出脚步声来,他四下里看了一下,走廊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其实,陈建斌的办公室是和其他办公室隔开的,也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乱窜的。

陈建斌和庄雪飞两个人的对话,还是被陈建明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原来,庄雪飞果然是来汇报有关张金灿之死的案件的。她说:“井县方面,一直怀疑,张金灿极有可能,不是死于心肌梗塞。受了惊吓,也仅仅是一个因素。他们认为,不排除当时的绑匪,给他喝了什么东西,诱使其血压飙升所致。关于绑匪,我们已经排除了陈坤等人作案的可能,他们也仅仅是去吓唬了张金灿一回。田县三院给他们的那点利益,陈坤是不可能去是冒险的。那么,这三个绑匪的身份,就成了我们侦破案件的突破口,井县方面认为,他们很有可能是中州市区的某个黑社会团伙,要牟取的具体利益是什么,虽然还不清楚,但我们分析,肯定和张金灿这个银行信贷员的身份有关。井县方面,一直追问,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办?”

庄雪飞汇报完良久,陈建斌没有说话,直到庄雪飞又一次问了一句,陈建斌才说道:“他们家属又没有报案,我们慌什么吗?小雪,你也没有看看,整个田县乱成什么样子了。辰光书记刚走,他反复给我交代,在这个特殊时期,一定要稳,能不动的人,千万不要动。而且又找田广成谈了话,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张中行的事,否则,政府就要出面抓人了,到时候,对他也就不客气了。”

庄雪飞却反驳了一句:“关于田县三院的事,我不想问一句,但我想,最好我们退出来,一个国家执法机构,去开办医院,不合适。关于张金灿案件,张中行是没有向我们报案,也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当时,他们可是向井县警方说了实话的,因为案发地、报案地在人家井县,人家可不会管我们的大局如何,如果异地用警或者是向中州市警方申请异地用警的话,我们是不是更加被动了?”

陈建斌似乎急了,说了句:“他们井县公安局,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我们就是不管,让他们随便查去。”

庄雪飞却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陈局长,你这个态度,有问题。要想稳定大局,就必须查出张金灿之死的真相,及其背后的利益链,否者,老百姓会惶惶不可终日的。”说着,便打开门,快步向外走去,冷冷地看了站在门口,来不及躲避的陈建明一眼,没有说话,下楼去了。

陈建斌看了兄弟一眼,骂道:“没出息的样子,你站在哪儿干啥,偷听啊?贼头贼脑的,什么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