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张鸣脸上又喜又恼,种种情绪交织变幻。他看着上面的庆修,讪讪笑道:“这,那些钢铁混在一起了,小人,小人也不知具体用来铺设哪里的铁路。”

“不知道?你胆敢诓骗庆国公!?”李剑山站出来,怒斥道:“纵使你不知道,你下面的管事、修建铁路的工头等等,他们总有人会知道。”

李剑山皱起眉头,狐疑地盯着张鸣,渐渐考虑其张鸣嘴里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张鸣叫苦不迭,“小人哪敢欺骗庆国公?那批钢铁,我们把它们和朝廷工部送来的钢铁放到一个仓库,没用两天,两批钢铁就混在一起了。”

“那会小人没想到,居然有天会发生这样的祸事。”

早知那批钢铁有问题,他当时就将姓许的留下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现在也不至于惹祸上身。

可惜,张鸣哪怕将肠子都悔青了,这会也于事无补。

张鸣慌里慌张地看着庆修,“庆国公,那,那找不出大概的铁路路段的话,会怎么样?”

“还能如何?”庆修没好气地道:“当然是全拆了。”

“全拆了!?”李剑山愕然道。

在场众人纷纷看向了庆修,所有人都被庆修这句话吓了一跳。冀州刺史虽说不想继续修复铁路,可他也没想过将铁路全部拆了。

庆修揉了下眉心,心里也窝了把火。

年后才建成的铁路,这才过去两三个月,便要拆掉重建,耗时耗力耗财。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派人准备一下,在冀州城内选处较高,适合说话的地方。既然事情查清了,我也该给冀州百姓一个交代。”

庆修忽然跳到了给百姓交代一事上,李剑山等人摸不清头脑,只好依言下去办,顺手捞走几个比较熟悉冀州的衙役。

“庆国公,那铁路……”冀州刺史左顾右盼,见府衙其余人不敢问,他便蹭到庆修旁边,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真要全部拆了?”

庆修往后一靠,半阖着目休息,不紧不慢道:“刺史大人应该不想再继续运行蒸汽火车吧,铁路全拆了,恰好也正合你的意。”

冀州刺史没敢应声,干笑了两声,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拆掉也好,到时候将这些钢铁融掉,看看能不能打冶炼出更好的钢铁。哪怕不能,至少他也解决了一件烦心事。

庆修亲口说,让他们将拆掉铁路,日后朝廷那边想要继续在冀州运行蒸汽火车,他们只稍将庆国公搬出来,就能应付上一段时间了。

等李剑山带人挑好地方回来后,庆修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讲了一通话,引得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而冀州刺史,则差点晕过去。

高台上,庆修脚步从容地从百姓中间穿过,一路踏上高台。下方人头攒动,能来的百姓几乎全来了。

庆修将铁路断裂的缘故告诉了所有人,并道:

“凡是家中有人此次在蒸汽火车上丧命,皆可去庆丰商会再领一笔抚恤金。”

“数额不多,但是铁路我们有监察之责,此次出了这般大的事,希望这些银两能够帮到你们。”

下面百姓目露复杂地盯着庆修,尤其是家中有人在此次意外中遇险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既想责骂庆修开通的蒸汽火车,又心知此事也怪不到庆国公头上。

庆修给了她们一小会时间冷静下来,随即继续道:“若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可以不用一次性将所有赔偿银两拿到手,而是先领取一部分,剩下的则每月由庆丰商会的人送来……”

庆丰商会给的赔偿金,是府衙发放的两倍,这些银两加起来,足够此次遇险的人的家属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那些孤儿寡母,却未必能够守得住这么大一笔银子。不提宵小,但凡遇到些极品亲戚,这笔银子怕是都要被人拿走。

庆修替他们考虑得很周到,所有赔偿金既能一次性拿完,也能每月会有送固定份过去,亦可折算成米粮,庆丰商会会定期送去。

下方窃窃私语的百姓们,听到后面,渐渐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庆修不语。

庆修将最要紧的事说完,顿了下,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话。

“过几日,冀州铁路会全部拆除,然后再铺设新的铁路……”

庆修话尚未说完,下面已经“嗡”的一下炸开了!

众人满目震惊地看着高台上的庆修,他们刚刚听见了什么?拆掉原来的铁路,全部重新铺设!?

这未免太劳师动众了吧!?

听见冀州铁路拆除,众人以为冀州便没有铁路了,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不由惋惜,毕竟蒸汽火车是真的方便啊。

结果,谁知道庆国公下一句就是重新铺设铁路!

“不行!这蒸汽火车就是个害人的东西!还铺设铁路,万一下回又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办!?”

“是啊,前几日整辆车的九个车厢全部翻了,看着就渗人。”

庆修瞥了眼李剑山,李剑山顿时会意,往前跨出一步,脸一沉,表情凶恶地喝道:“安静!”

现场倏然一静。

庆修没有再说太多,简单提了提后面庆丰商会修建冀州的打算,便带上人离开。

走前,他看着表情不满,神色各异的百姓,淡淡道:“担心的人,可以不坐蒸汽火车。”

言外之意,他就算重建铁路,重新打造一辆新的蒸汽火车,只要他们不买票坐蒸汽火车,怎么样他都与他们无关。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不少人还是觉得心里憋了口气。只是直到庆修走的时候,也没人敢说什么。

庆修从容走下高台,李剑山和二虎紧随其后,一左一右隔开挤上前的百姓,登上马车。

冀州刺史勉强赔着笑脸送了庆修上马车,等马车一离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忍不住骂道:“把铁路全拆了,还要再重新铺设,花这么多钱有个屁用?出了这个事,冀州城内的百姓还有谁敢坐火车?”

真是钱多闲的。

冀州刺史骂骂咧咧地走了。

另一边,庆修马车向他们落脚的地方缓缓驶去。

突然,一个身影猛地从巷口冲出来,扑倒在马车前!

众人一惊,数个家将立刻抽刀而出,浑身紧绷准备迎敌。

“慢着。”李剑山眼尖,拦下下意识想动手的家将,狐疑地看着面前突然蹿出来的人。

来者是个半大少年,约摸十三四岁,瘦弱矮小。少年匍匐在地,额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你拦路作甚?有何要事?”李剑山谨慎地问。

马车内,庆修听见动静,掀开了车帘。

外面跪着的少年,一看到庆修,立刻道:“庆国公!求您……求您开恩!”

少年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小的是王大福,前几日爹死在火车上……”

他顿了顿,低头避开庆修目光,“刺史府前日送了赔偿的银子过来,被家中几个亲戚强行拿走了。”

“他们听说您会再给我们一笔赔偿,几个亲戚都跑来逼我们将赔偿的银两全部拿了。”

王大福说着,眼眶发红,死死攥着拳头,“我娘病重,等着这银子看病买药,但是我一个人又打不过他们。”

“还请庆国公为我们做主!”

话罢,少年又砰砰地嗑起响头。

庆修示意李剑山收刀,低头看着快将脑袋埋到地上,依然坚持着不抬头的少年,“你想我怎么为你们做主?”

王大福早就想好了,这会听见庆修有松口的意思,顿时喜出望外。

“庆国公能帮忙赶走他们一时,却没法赶走一辈子。”

王大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庆修。“若是可以,小人想请庆国公帮我们另外找个不会被这些恶戚打扰的地方。”

庆修皱起眉,他前脚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想了几种预案,后脚就有遭殃的百姓遇到了。

“可以,我先随你过去看看。”

左右铁路的事暂告一段落,后面拆除和重建铁路,他再派人过来负责即可。如今不妨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福的家在城南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大多衣带布丁,衣服洗得发白,家境大多贫困。

“娘!”少年急匆匆跑进去,边叫边撞开门进去,“庆国来替我们做……娘!”

少年猛地顿住脚步,凄厉地喊道:“娘!”

庆修几人面色骤然变了,他们快步跟着冲了进来,只见王大福向床榻上扑去。

而床榻上,躺着一个妇人,盖着薄被,面如金纸,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人却已经没了气。

庆修看着地面上淌着的血,一时沉默了下来。

“娘!我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吗?不是说了我有办法吗?娘……”王大福扑在妇人身上,哭得天昏地暗。

庆修给李剑山等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只怕是这少年的娘担心连累他,这才……”家将中有人低声说话,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那王大福恐怕也明白,这也是叫人最难以接受的地方。

庆修在外面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房内终于再传来动静。王大福打开门,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多谢庆国公。”他埋头行礼道:“此前求庆国公之事,就此作罢,我……我就不走了,麻烦庆国公跑这一趟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他们敢来抢银子,我就和他们拼了。”王大福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地道。

庆修沉吟片刻,“我既答应帮忙,总不能将你扔在这里回去。庆国公府不差你这口饭,你若是愿意,可以随我回庆国公府。”

王大福吓了一大跳,惊得猛地抬头看向庆修,“这不行,这怎么使得……”

见状,庆修挑了下眉,“有何不使得?走吧,先帮你处理完你娘的身后事,然后你随我们去长安。等你长大后,想回来就再回来这边。”

他看出少年不是铁了心非要留在这里,而是原本为了他娘,他鼓起勇气来求援,这会他娘死了,这少年就破罐子破摔,打算和那些亲戚拼了。

这种恶戚欺负孤儿寡母的事,并不算罕见。只是遇到了,庆修便伸把手,帮一帮。

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留在这里,跟一帮子恶戚拼命吧?

王大福还想拒绝,可他一个人也很难替娘办葬礼。他张了张口,复又垂下头,“谢谢。”

王大福娘的葬礼办得很简洁,也没请什么人,他送他娘下葬后,磕了几个响头,便跟着庆修前往长安。

送葬时候,王家几个叔伯听了消息过来,想要趁机拿捏王大福这个半大少年。

一进门,他们连屋内的人还没看清就张嘴道:“大福啊,你娘走了,你也要生活,我看你赶紧去把庆国公给的赔偿金领了,这样也好……”

寒芒一闪,一柄刀突兀地横在说话的人面前。

王家大伯吓得立马住了嘴,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屋里除了王大福那混小子,还有一群人!

王大福旁边站着位锦衣男人,淡淡扫来一眼,却把他看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就在昨日,昨日他才在高台下面见过这张脸!

“庆……庆国公!”

“庆丰商会会定期将赔偿金送到王大福手里,就不劳你替他费心了。”

“是是是!庆国公说得是!”王大伯连声应道。站着的王家叔婶几人,在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后,也急忙跪了下来。

无论庆修说什么,这群人都半个字也不敢反对,只会点头应是。

庆修将人敲打了一通,便让人将他们赶了出去,免得脏了这场葬礼。

“我们要不要将人教训一顿?”李剑山心里窝火得厉害,握着刀柄蠢蠢欲动。

这几年,自家弟妹死了,就留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不帮扶一二就罢了,葬礼还没结束,就又盯上了那笔赔偿金。

“你教训什么。”庆修斜睨他一眼,“要教训,留着他长大以后自个处理就是。报仇就该亲自报。”

庆修拍了拍王大福肩膀,“走吧,先把你娘的葬礼办好。”

两日后。

王大福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一角往马车后面看去。

冀州的城门渐渐远去,而长安城的城门在向他招手。

他不知道等到了长安会是什么光景,可是……王大福握紧拳头,庆国公说得对,报仇就该亲自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