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面旗插入假柳千机脚边时突然自爆,炸得对方阵脚大乱。
陈景的应对最为彻底。
他直接弃剑,赤手空拳迎向假陈景。
当对方木剑刺来时,他不闪不避,任由剑锋穿透胸膛。
没有鲜血,只有一缕混沌气息从伤口溢出,顺着假陈景的木剑反向侵蚀。
“你模仿不了这个。”陈景轻声道,“因为我从未‘存在’过。”
假陈景突然僵住。
它的木剑开始腐朽,手臂出现裂痕,最终整个身躯如沙塔般崩塌。
原来陈景将自身“无”之道催到极致,短暂进入了“非存在”状态,这超出了镜像的复制范畴。
剩余镜像见状,突然互相融合。
青铜液体翻滚凝聚,最终化作一柄横贯时空的巨剑。
剑身上睁开十二只眼睛,每只眼睛都映照着三人最痛苦的记忆。
赵寒光被同门背叛,柳千机推演阵法时走火入魔,陈景在时空长河中孤独跋涉……
“小心!”柳千机急掐法诀,“它在攻击道心!”
巨剑斩落时,三人同时感到神魂剧痛。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脆弱记忆如潮水涌来,几乎要冲垮战意。
赵寒光的剑第一次出现迟疑,柳千机的阵纹开始紊乱,就连陈景的“无”之道也出现波动。
千钧一发之际,陈景突然并指成剑,刺向自己眉心。
一滴混沌真血渗出,在空中分成两半,分别没入赵寒光和柳千机额头。
“记得桃树下的誓言吗?”
三人的道心突然共鸣。
年少时在后山立下的誓言化作金色符文,将巨剑的记忆攻击尽数弹回。
赵寒光趁机跃起,一剑劈碎剑身上三只眼睛;
柳千机则用阵旗结成绞索,勒住剑柄处的青铜脉络。
陈景拾起地上半截桃枝。
断枝在他掌心重新焕发生机,长成一柄翠绿欲滴的新剑。
剑成刹那,整个时空长河都为之一静。
“该结束了。”
这一剑斩出时,没有璀璨剑光,没有玄妙道韵,只有最纯粹的“无”。
巨剑上的眼睛接连闭合,剑身如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
那些被星庭污染的时空分支,此刻正一个接一个崩塌。
现世战场,百万大军突然看到震撼一幕——
星庭本部最高处的青铜王座自行瓦解,那些号称永恒不灭的太上烙印接连熄灭。
更神奇的是,所有被星庭改造过的法器兵器,此刻都在褪去青铜色泽,恢复本来面目。
而在时空尽头,最后一丝青铜雾气正在消散。
陈景的桃木剑终于完全枯萎,碎成光点飘散。
赵寒光拄着断剑喘息,柳千机瘫坐在阵图中央,三人相视一笑。
可就在此时,消散的雾气中突然射出一缕暗金光束,直取陈景心口!
那是星庭最后的反扑,一枚被压缩到极致的“葬界本源”!
葬界本源如毒蛇吐信,暗金光束所过之处,连时空乱流都被腐蚀出漆黑的裂痕。
陈景的灰衣被劲风掀起,露出心口处一道古老的伤疤。
那是当年在天剑宗后山练剑时,被自己第一柄木剑意外所伤留下的痕迹。
光束触及伤疤的刹那,异变陡生。
伤疤突然裂开,却不是流血,而是涌出混沌气流。
气流中浮现出一柄虚幻小剑的轮廓,正是陈景年少时亲手雕刻的那柄木剑模样。
此刻这柄早已腐朽的凡铁,竟在葬界本源的刺激下,从时光长河中重新显化。
“原来如此。”
陈景握住虚影剑柄。
剑身立刻凝实,斑驳的木纹间流淌着最原始的“无”之道韵。
这柄看似粗糙的木剑,才是他真正的本命剑器。
不是后来纵横万界的桃木剑,而是最初那个少年,在后山用枯枝削出的玩物。
葬界本源似乎感应到威胁,突然分裂成十二道暗金丝线,每道都刺向不同时空中的陈景弱点:
有他初悟“无式”时的迷茫,有他错失救下故友的悔恨,甚至还有未来某个时空中的道心裂痕。
木剑横空一划。
最简单的“扫”字诀,却让十二道暗金丝线同时凝固。
剑锋所过之处,那些被攻击的时空节点非但没有崩溃,反而绽放出纯净的光芒。
初悟“无式”时的迷茫化作坚定,错失救友的悔恨转为觉悟,未来的道心裂痕更是被提前弥补。
葬界本源发出刺耳尖啸,本体急剧收缩成米粒大小的一点暗芒。
这一点暗芒虽小,却重若万界,压得周围时空都向下凹陷。
赵寒光和柳千机被无形力场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景独自面对这终极杀招。
“老陈!”赵寒光目眦欲裂,断剑拼命斩向力场。
柳千机十指掐诀到出血,却破不开那道时空屏障:“它在自我献祭!要引爆所有被星庭污染过的时空!”
陈景的发带突然断裂,灰白长发在暗芒照耀下狂舞。
他双手握住木剑,做了一个最基础的“刺”字诀。
剑尖与暗芒相触的瞬间——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
木剑的剑尖开始分解,从最细微的木纤维开始,一寸寸化为虚无。
这种分解沿着剑身蔓延,很快到剑格,再到陈景握剑的双手。
他的皮肤、血肉、骨骼也在同步虚化,仿佛要被从所有时空中彻底抹除。
“错了。”
陈景的声音却异常平静,“你们一直搞错了‘无’的真谛。”
完全虚化的前一刻,他突然松手。
木剑竟悬停空中,继续向前刺去。
而陈景的身影在后方重新凝聚,新生的躯体比之前更加凝实,连心口那道伤疤都消失不见。
“无不是毁灭。”他踏着虚化的木剑前行,“而是回归本真。”
剑尖终于刺入暗芒核心。
时空在这一刻静止。
葬界本源内部浮现出无数画面:
星庭最初的诞生竟是一场意外。
某个上古大能在参悟“无”之道失败后,执念化作了第一尊青铜太上。
而后它恐惧着真正的“无”,才不断污染时空,企图扼杀所有可能领悟此道的存在。
木剑彻底贯穿暗芒。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只有一声轻轻的“啵”,像戳破了一个水泡。